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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他幾乎都是輕描淡寫,講話快結束的時候,他的腦中反反復復閃過絡雨淚流滿面的樣子,他輕輕吸口氣,低聲道:“每一年,我們去不一樣的非洲國家,地方不同,方言不同,但是那些樸實的人們,被戰亂與疾病困擾的人們,卻有著相同的小臉。從前有一位醫生告訴過我,說非洲的男孩女孩們笑起來,牙齒雪白,像是非洲的夜空,夜幕低垂,繁星如火,像在黑絲絨般的天幕上鑲嵌了無數的鉆石?!?/br> 他想起了什么,表情帶了點笑意,很快恢復了嚴肅,堅毅的下頜顯得線條感十足。 他接著說:“那時候的我總覺得,在槍林彈雨中還能這樣體會生活的人,是多么樂觀??墒呛髞砦也虐l現,那些樂觀也是被無數個恐懼與害怕的夜晚侵蝕過的,選擇這條路,不是笑著說不苦,就能走下去;選擇這條路,就是因為很苦,才要奮力走下去?!?/br> 臺下掌聲雷動,大家的胸腔被一種難以言狀的情感震動著,他們是醫護人員,可他們也是人,也是千千萬萬家庭中的一員。 接下來的時間是院方領導講話,強調要讓大家接種疫苗。 前去兇險,他們都是通過體檢篩查的,還注射了黃熱病疫苗,口服了霍亂疫苗等,非洲還有很多未知的疾病,然后這一批醫療隊無論如何,也即將啟程了。 下班以后聶乘風親自開了車去絡家,很久沒來這里了,他當時一躍爬上二樓陽臺的那顆矮樹還在,郁郁蔥蔥的,沒什么變化,天空霧蒙蒙的,下著小雨,細細沙沙,樹葉搖曳。 他停好車,也未撐傘,就拾階而上,到了大門口。還未敲門,絡志勤已經開門迎了出來,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情緒,他輕哼一聲,低低抱怨道:“現在才來?!?/br> 絡志勤側身讓他進來,秋雨迷蒙,已經將他的襯衫打濕了,屋里暖和,他一進去,冷熱交替,便更覺得冷。 他深邃的眼睛迅速環顧四周一圈,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身影,倒是絡志勤新娶進門的洪姨帶來的小兒子站在客廳,正聚精會神地玩Xbox游戲。 見到聶乘風,小樂已經放下手中的游戲柄,嘻嘻哈哈地過來,大聲叫:“姐夫!你可算來了!” 他擠眉弄眼看看二樓,神神秘秘地說:“jiejie才回來,進門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br> 絡志勤當下便呵斥他:“我看你作業還是太少了!” 小樂才不怕絡志勤,他一向是紙老虎,對待絡雨和他,都是無可奈何,小樂吐吐舌頭,往衛生間走過去,很快便拿了一條干凈毛巾出來:“姐夫,擦擦?!?/br> 聶乘風將毛巾在濕透的頭發上胡亂抹兩把,低沉地說:“樂,謝謝,我去看看她?!?/br> 絡志勤已經走到了客廳,聽他聲音這樣暗啞,心下情緒微動,但還是警告他說:“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你何苦現在去惹她?” 他倒了兩杯熱茶,才抬起頭來正視聶乘風,見他的白襯衣已經濕濕嗒嗒貼在背上,頭發上的水珠倒是墜落得慢了,就這么短時間,雨竟然這樣大了么? 他端了其中一杯茶,款款走兩步,遞給聶乘風以后,才走回自己的位置喝自己的茶,他慢慢悠悠啄一口,才說:“好久沒看到她哭了吧?!?/br> 聶乘風臉色一凜。 從認識到現在,他是最怕她哭的了。她低低啜泣,放聲痛哭,他都見過,她眼睛很美,皮膚又白,哭起來輕輕就打動他的心。 絡志勤喝著自己的茶,又打量一眼站得僵硬的聶乘風,低嘆道:“小樂,去叫你jiejie下來吃飯?!?/br> 小樂將聶乘風手里的毛巾拿到衛生間,才上了樓,二樓的玻璃窗正在風雨縹緲中,他轉個彎到了絡雨的房間,輕輕敲了敲門,小聲叫道:“jiejie,開飯了?!?/br> 他才十歲,卻因為從小便是單親家庭,尤其敏感懂事,剛來絡家的時候,絡雨對他敵意頗深,是聶乘風在中間一步一步調節,最后尷尬的情勢才漸漸緩和。 所以他對絡雨一直不夠親近,但對聶乘風,卻是格外有好感。 只不過失憶之后的絡雨,倒是漸漸對他放下了敵意,甚至她對他笑的時間多了起來。小樂在門口呆站了半晌,才又舉起手敲了敲門。 厚重的木門吱呀一聲響了,絡雨明顯洗過臉了,除了眼睛紅腫,臉上倒是看不出異樣,她勉強笑了一下,說:“小樂,阿姨回來了嗎?我們不再等等?” “mama要加班,一會兒才能回來,爸爸說我們先開飯?!?/br> 小樂大膽地挽了她的手往下走,或許是看她哭得可憐兮兮,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臉急得通紅,但轉念一想,再怎么不濟,她還有聶乘風哄她的。 絡雨跟著小樂下了樓,她幾乎是第一時間便看到直立在大廳中央的人。 聶乘風英俊的側臉在她的目光中若隱若現。 他是真的好看,尤其是似笑非笑的神色,像是一汪深泉,深邃而多情。絡雨有點理解她自己當初是怎么深陷進去的。只是這一切,都是個錯誤。 等絡雨和小樂到了大廳里,氣氛尷尬起來,就連一向善于調節氣氛的絡志勤都感覺芒刺在背,他坐在座首,吩咐開飯,又讓阿姨拿來了陳年的老酒,喝了一口,才感覺自在。 他要是喝了酒,聶乘風肯定是要陪的。 聶乘風喝不慣烈酒,因為對自己要求嚴格,他幾乎是煙酒不沾的,但是絡志勤又太愛喝酒,以前和絡雨在一起的時候,他也不得不舍命陪君子,不然最后怎么贏得絡志勤的尊重的。 或許是凍得,聶乘風也拿起了杯子,猛地灌了一口,上好的烈酒如果火焰,一路燒下去,讓他從喉嚨到食道,再到胃里,無一不在叫囂。 絡雨悶頭夾著米飯,小樂在啃雞腿,絡志勤自己斟滿了酒,聶乘風又連連喝了兩杯,這才放下了杯子。 他被雨淋過的身體這才感覺到了暖和,蒼白的臉色稍稍回暖,他看向低著頭的絡雨—— 她年紀小,現在也不過25歲,居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她的手指修長,雖然已經成熟了很多,但在他眼里,還是當年那個在學校里遞給他飯團的小女孩。 聶乘風又舉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姐夫,原來你的酒量這么好?!毙纷炖锖u腿,含含糊糊地說。 絡志勤聞言用余光看一眼仍舊低著頭的絡雨,清清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