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到，老板這個人你也知道，他有時候認人不認話，他覺得你這個人對了，話就對了，他要是覺得你這個人不行，那說什么也沒用”

    “你能說出這些話，看來你跟著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就是這樣，有時候幼稚的叫人生氣，可是……算了，大概我們倆只不過就那點緣分，再強求不來了”

    年三十晚上，尚熠打電話給卓卓“年夜飯也不回來吃嗎？”

    她頓了很久才說“不了”

    “他要是不介意，帶他一起過來吧”

    誰會不介意呢？“不用了，我明天回去給你拜年，你早點睡”

    尚熠掛了電話。

    她站在窗前看著萬家燈火，想起尚熠，心里的酸楚很快就涌上眼角。

    池喣走過來“你回去吧，年夜飯，老人家會不高興的”

    她不說話。

    “卓卓，其實你不用這樣……”

    “不說了，湯好了嗎？我們也喝一杯吧”

    江海在樓下停好車子，她的窗口亮著燈，沒回家是要跟他在一起了嗎？

    就為了一個池喣，就為了一個他，她連他都不要了，看著她窗口的一雙身影，心里有一種塵埃落定的絕望，他幾天來一直睡不著覺，剛要閉上眼總是驚悸著醒來，他覺得累，整個人像是從空中慢慢跌宕到塵埃里，飄飄蕩蕩找不到出路，他深深靠在座椅上，望著她窗口的一盞燈，竟然要睡著了。

    盛曉打來電話“怎么還不回來，在等你了”

    “嗯，就回”

    “慢點開車啊”

    “嗯”

    馬路長長，街燈昏黃，歸家的人大概只剩他一個了，車子開得昏昏欲睡，他好累，就像一直以來緊繃的弦忽然有一天忽然斷了，只想昏昏睡去，終于沒撐住，一頭栽倒在方向盤上。

    ☆、24

    人生就像一場旅行，我們忙著相遇，卻忘了其實錯過才是結局，馬不停蹄是為了重逢還是相忘，跟你遇見的那一剎那才是世間最美的風景。

    江海的車子翻下了高架，車子里的氣囊幾乎全都打開了，他斷了三根肋骨，左手手臂骨折，頭也撞傷了，病情時好時壞，大多時候都在昏睡，清醒的時候極少，醒來又總是一個人發呆，傷養到兩個月的時候，盛曉終于忍不住了“江海啊，你這是怎么了，醫生不是說都是外傷嗎，你怎么……”

    “媽，我沒事，就是疼，哪兒都疼，不想說話”

    “卓卓來好幾次了，她最近也憔悴的厲害，可你每次都在睡，要不我打個電話給她吧”

    他趕緊說“不用了媽，以后再說吧”

    一天護工正給他喂粥，他喝了一口就推開了。

    等到護工出去，盛曉問“怎么了？想吃什么，我再回去做”

    “不了，我吃不下，昨天我我睡著的時候是不是李叔叔他們過來了”

    “是啊”

    “你們是怎么想的，我爸是不是想讓我跟小清結婚”

    “你都這樣了，還提那些做什么，我的兒子我說了算，你要不想結就不結，不理你爸那套”

    他過了許久“媽，你喜歡嗎？”

    “喜歡什么？”

    “小清啊，想不想我早點結婚？”

    “你喜歡的媽就喜歡，可是江海啊，你要想清楚了……”

    “媽，小清挺好的”

    盛曉看著他“好，你說好就好，等你病好了，就先訂婚吧”

    “嗯，挺好的”

    等到盛曉出去，江海拔掉輸液器，拿起手機給卓卓打電話，等到‘滴滴’的掛斷音響起，他愣了好久才放下手機。

    江海覺得好安靜，靜得他害怕，他從被褥下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上，吸了一口，胸口還是堵得厲害，他熄掉煙走出病房，走廊里靜悄悄的，只覺得有什么聲音‘咚咚咚’地直往心里鉆，他呆了好一會兒，終于覺得有些聽清楚，是隔著走廊的那頭誰在絕望的□□。

    約在了一家咖啡館，卓卓走進去的時候里面靜悄悄的，她想也許是江海包了場，他知道她不愛喝咖啡，給她要了一杯水。

    他瘦了，下巴青青的胡茬，手臂上還打著石膏，卓卓忽然就覺得心酸，她坐下來問“江海，你怎么樣了”

    他說“挺好的”

    她沒見過這樣的江海，安靜又憂傷，他也不看她，只是看著窗外，冷靜又沉默。

    她差點哭出來，低頭咳了一聲。

    他忽然說“卓卓，你知不知道我從什么時候愛上你的？你大概不知道，從你18歲起，一直……一直到現在，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嫌棄我，一直嫌棄我”卓卓睜大了眼睛，直直望著他，心里咚咚跳得厲害。

    “那年我甩了你，是我不對，也沒想到，會叫我后悔一輩子，你大概不知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鬼迷了心竅，怎么就敢跟你分手呢？”

    “對，我那時候確實是鬼迷心竅了，我一天看不見你心里就發慌，你高興的時候我比你還高興，你送我一個手機鏈我都能開心好幾天，后來，我就離不開你了，可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郝江海的人生沒有過這種經驗，你有什么大不了的能我患得患失神不守舍，我怕了，所以就跑了，我想著這世上總有比你還好的女人，可是這么多年我兜兜轉轉跌跌撞撞的，到頭來，還是你”

    卓卓終于忍不住，眼淚砸在她手上，只片刻溫暖，瞬間就冷下去，她嗚咽著“江海，對不起”

    江海說“這世上，我最恨這三個字”他接著說“我想清楚了，就這樣吧，你以前老是問我那年為什么跟你分手，現在你知道了，我以后也不會再纏著你了”

    卓卓只覺得從嗓子到心口堵得厲害，血液一股股直往腦門上沖，眼淚嘩啦啦掉下來。

    他說“咱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了”說完頓了頓，終于起身走出去了。

    卓卓覺得胸口里有東西往下沉，一直往下沉，她看著他的背影，眼淚又留下來，她伸出手想拉住他，想叫他一聲‘江?！墒巧ぷ影l酸，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捂著嘴，哭得直不起腰來。

    打火、拍檔，等車子滑上車道，江海覺得像是下雨了，擋風玻璃越來越模糊不清，他開了雨刷，還一會兒也不見好，他停下來抹了一把臉，手里濕漉漉的，拿手去抽紙巾，才發現自己在發抖，終于平靜下來，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喉結緩緩一動，重新排擋加速。

    卓卓走出咖啡店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一直哭一直哭，等到哭不動了，想一想，心里一酸，又哭出來。這個城市的冬天很冷，她沿著街道一直走一直走，忽然想起來她還在讀書的時候，學校附近有一家奶茶店，整片整片的墻上貼滿了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留言貼，風一吹嘩嘩輕響，她每次去都伸長了脖子看那些留言，有一個她印象特別清楚，黑色的筆一字一劃‘胡大海，我愛你——愛你的妞妞’可是緊接著不遠又寫著‘胡大海，你去死——妞妞’那時候卓卓看了只是笑，她想起江海說“卓卓我愛你，一直愛著你”可是他又說“我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了”原來每段愛情只不過是幾個字就說清楚了，是誰說這世上沒有一種愛不是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