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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起,眼前赫然呈現出一片清澈的湖水,湖底盡是色彩斑斕的石頭,水面平靜無波,恍如圓鏡,倒映著浩瀚藍天,白云在水中漂浮,錦鯉潛游出水,劃出層層水紋,波光蕩漾閃動水晶色澤。梨花沿湖而開,圍繞湖水延至遠方,層層堆砌壓滿梨枝,暗香潛伏在微風中,惹得鶯蝶亂入,繁花如雨,漫天紛飛如雪,悠揚凋落,花瓣微笑而下,溫柔輕吻清澈的湖水和草地。 她看著眼前人雪白的肩頭發梢落下少許梨花瓣,映襯著那如雪山一樣遙遠凈透的眸子,他的眉目舒展淡然,周身毫無修飾,纖長的右手指間隨性握著一只瑩潤剔透的玉笛,襯得膚色愈發白凈失色。 那么的纖塵不染,清俊灑脫恍如謫仙,一如這如夢似幻的美景。 “我這是在哪兒?”姜雪月低低的問,生怕太過大聲會驚了眼前仙境。 水凌寒淡然答道:“這是梨花幻境?!?/br> “我怎么會在這兒?” “你被溪水沖到這兒來的?!贝_切的說她是被沖到幻境門口,他把她帶進來的。 “被沖到這兒來的?”她的腦袋一片空白,暈乎乎的,“可是我為什么會被沖到這兒來呢?” 有些事情,好像不記得了,姜雪月搖搖頭,努力回想先前發生的事。 水凌寒看著她,長眉微蹙,道,“你不記得了?” 她不語,只覺腦袋疼得厲害,猛然的,一幕幕破碎的畫面閃現眼前,劍光與血腥交織的夜晚,師傅失望痛心的眼神,綾紗晶瑩剔透的淚珠,以及橫陳在地的師叔祖。血紅長劍沾滿血跡,她的目光冰冷絕情,嘴角噙著嗜血快意的笑,那張恐怖的臉…… 那么熟悉,卻又那么陌生。 姜雪月臉色陡然蒼白,一個趔趄跌在地上,一時悔恨交加,心痛不已。此刻,自我了斷的欲望竟是如此強烈。 “你想死!”那聲音清透如泉,空谷傳響。 他怎么知道!她身體一顫,求死的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一抹雪白袍角出現在眼前,姜雪月抬臉,瞳孔映射出一雙靜如遠山的眸子,她不覺低下了頭。 “既如此,前面行走十里,請便?!眮G下這句話,他轉身入林,留下一抹孤絕背影。 姜雪月垂眸,慢慢從地上爬起,靠著梨樹坐在湖邊,一動不動。 梨花如雨,紛紛而下,不知迷蒙了多少歲月。天黑天暗,月落日升,幾天時間眨眼而過。 長靴無聲掠過,那雪白袍角拂過萋萋芳草,梨花碎了滿地。 “為什么還不走?”雪山一樣的深邃眸子平靜的看著她,他的聲音冰冷而輕。 姜雪月咬咬唇,眸光暗轉,竟不敢直視眼前人。 她不想死,并不是因為自己懦弱,而是因為求生的本能。 “這世上,總有人因為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尋死,認為死便是解脫,死就是贖罪?!?/br> 姜雪月低垂著頭,想起過往種種,悔恨再次漫上心間。 水凌寒看著她,眼里是了然于胸的平靜,“死永遠不可能解決一切,亦換不回從前,只會讓仇者快親者痛。既然連死都不怕,為何不能勇敢的承擔一切?!?/br> 承擔?如何承擔!姜雪月猛然抬頭,神色極盡嘲諷,“如果只有你死才能夠平復所有人的情緒,你還要選擇活著?!” “那你為什么還待在這兒?”水凌寒冷聲問道。 對呀,為什么還待在這兒,不就是可笑的想要活著,想要贖罪嗎?她的心驟然收緊,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捏住。 事實證明了自己的懦弱,羞愧讓她再也抬不起頭來。 水凌寒卻是不理,隨手將把小鋤頭丟到她的面前,道:“去把所有的梨樹都松遍土,每一棵都要用這湖里的水澆灌?!?/br> “??!”姜雪月抬臉看他,懵懂的同時有些不知所措,仿佛聽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水凌寒轉身,走時還不忘提醒道這點小事如果辦不好,他會立刻轟走她。 姜雪月拿著小鋤頭,呆愣的站在原地,腦袋亂成一團漿糊。 片刻,她終于反應過來,一個人俯著腰開始賣力給梨樹松土,成片成片的梨花歡快的舞動,仿佛在熱情迎接著這初入幻境的第一位客人。 太陽落了山又下了山,霧氣漸散,青草上一滴晶瑩的露珠閃爍,露珠沿著葉脈漸漸劃至葉間,“滴答”一聲落在熟睡人黝黑濃密的長睫上。 姜雪月被驚醒,睜開眼睛從草地上坐了起來,看著剛澆過一半的梨樹,不禁長嘆一聲。 這里的梨樹,少說也有一千棵,等澆完了他們,估計自己也快累趴下了。 她正惆悵著,鼻尖卻聞到一股nongnong的香氣,是飯香!熱血立馬翻滾起來,姜雪月咽咽口水,情不自禁站起來,循著香氣一直走。 梨花掩映間,一棟木屋若隱若現,那飯香越來越近,她忍不住抬腳向前,等到近了才發現一棵梨樹下擺著方形石桌,水凌寒正靠著梨樹坐著,專心致志看著一本書皮破損的古書,無視石桌上香氣撲鼻的美味佳肴。 雪白的衣衫,瀑布般的青絲垂瀉肩頭,映襯著棱角分明的臉廓,梨花在他身邊飛落,卻沒有一片沾染住他的衣袂。此情此景,超凡脫俗如一副絕美的畫卷。 她一時看癡,竟忘了自己的饑餓和那滿桌誘人飯菜。 半餉,她終于收回了飄蕩在九霄云外的魂,一步一步走近石桌。 看著地上空空如也,姜雪月無奈的翻翻白眼,沒有凳子,估計只能站著了。 “水澆完了?”水凌寒抬臉看她,緩緩闔上書本。 姜雪月蠕動嘴唇,直勾勾盯著一桌飯菜,半餉方道:“已經澆了一半了?!?/br> 突然,她的肚子不爭氣的叫出聲來,空氣里一時靜默,連梨花落地的細小聲音都聽得見。 “那個……”她咬咬唇,目光躲閃,臉上火辣辣的。說自己餓了?不行,這也太厚臉皮了吧。 她還在猶豫要怎么把這不完整的話尋個完美的借口結束掉,水凌寒卻是突然起身,說道:“今天我沒胃口,這里的飯菜留給你,不可以留下,怎么解決隨意?!?/br> 什么,自己沒聽錯吧!看著水凌寒進屋,姜雪月心里正歡呼雀躍,高興得飄飄欲仙。不料身后人卻突然轉過身來,冷冷丟下一句:“吃完了記得把剩下的梨樹澆完,還有,地上的花草也有一個月沒照料了,你澆完了樹順便看護一下花草?!?/br> 某人頃刻石化,暈厥在地。水凌寒轉身進入木屋,雪山一般清絕的眸子不經意間染上了朦朧的笑意。 于是,堅苦卓絕的日子就這樣開始了,提水、澆花、除草、打掃木屋、收洗碗筷。兩個人每每碰到也都相對無語,他看他的書,吹他的笛,彈他的琴,畫他的畫;她燒她的火,做她的飯,干她的活……一個月下來,自己都感覺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