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早上，阮東陽剛推自行車出去，她便上了樓樓頂，正好可以看到于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一起騎自行車上學，她看到阮東陽自行車騎的好好的，不一會兒就往于棠自行車旁邊靠，抬手抓著于棠的車把，于棠抬手往他胳膊上打，他沖著于棠嘿嘿笑，然后四個人轉彎出了家屬院。

    孟方蘭站在頂樓站了一會兒，回到飯桌。

    阮正賓喝著稀飯，吃著小菜問：“要不要再喝一碗稀飯，我給你盛去？”

    “不要了?！?/br>
    “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br>
    孟方蘭看向阮正賓，說：“正賓，我突然覺得東陽長大了?！?/br>
    阮正賓笑：“早就長大了，馬上就十八周歲，都已經比你我高了?！闭f這話時，阮正賓語氣里帶著自豪。

    孟方蘭看一眼阮正賓，卻不想說下去了，一整天孟方蘭都在肯定自己的想法，然后否定，再肯定，再否定，直到阮東陽、于棠四個人晚自習放學回來。

    “媽，你還沒睡？”阮東陽說。

    “嗯?！泵戏教m在客廳看電視。

    “早點睡覺，不然會長魚尾紋?！比顤|陽難得笑著說。

    孟方蘭也笑了，說：“馬上就睡?！?/br>
    “爸晚上遛大黃了嗎？”阮東陽又問。

    “沒有?！?/br>
    “那我帶它出去轉一圈?！?/br>
    “這么晚還要出去？”

    “就十多分鐘?！闭f著阮東陽去廚房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喝完之后，到院子里，牽著大黃就朝院門外走了，孟方蘭緩緩地站起身子，腳步不由自主地跟上去，看著阮東陽牽著大黃狗朝二十三棟奔，一直奔到二十三棟的側面，拿泥巴砸三樓窗戶，不一會兒，于棠探出腦袋問：“你又干什么？”

    阮東陽嘿嘿笑：“下來?！?/br>
    “不下?！?/br>
    “下來給你好東西?！?/br>
    “不下，你趕緊回家睡覺吧?！?/br>
    “你不下來，我今天晚上就在這兒不走了，我一晚上都砸你窗戶?！比顤|陽一臉耍賴的樣子。

    于棠：“……”

    不一會兒，于棠穿著睡衣趿著拖鞋出來了，阮東陽把大黃往旁邊樹上一栓，拉著于棠往二十三棟角落里站，二十三棟處的路燈，雖然燈光沒有投射到二人身上，但是皎潔的月亮下，仍舊可以看清楚二人眼中只有彼此的樣子，尤其是阮東陽，幾近對于棠癡迷。

    “我有東西給你?！比顤|陽說。

    “什么東西？明天給不行嗎？”于棠問。

    “不行，今天有月亮?！比顤|陽從褲兜里掏出一個方盒子，打開來看是一對月牙形耳釘。

    于棠吃驚地看著耳釘。

    “好看嗎？”阮東陽說著攏起短發說：“跟你砸我的像不像？”

    于棠嗤笑，說：“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砸你?！?/br>
    “沒關系，反正你毀我容了，你得陪我?！?/br>
    “賠你什么？”

    “陪我一輩子啊，你都毀我容了，你還讓我找誰去？”阮東陽笑嘻嘻地說。

    于棠大腦中卻是“轟隆”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似的，炸的她措手不及，“陪”不是“賠”，難道他上輩子專門到她的學校來找她，說的是讓她“陪”他，而不是“賠”他，是不是他上輩子就喜歡她？

    “我給你帶上?！比顤|陽說著就捏著耳釘往于棠耳朵上湊。

    “東陽?！庇谔暮耙宦?。

    “嗯?！?/br>
    “你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呀？”

    “你把我頭砸出血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比顤|陽毫不掩飾自己對于棠的喜歡。

    “那——”于棠側首。

    “別動，我給戴上耳釘?！比顤|陽說。

    “啊?！庇谔耐春粢宦?。

    “怎么了？”阮東陽問。

    “你捅錯耳洞，捅到我的rou了！”

    “疼吧？對不起，你別動，別動，我給你戴?！?/br>
    “我自己戴?！?/br>
    “不行，這次必須我給你戴?！?/br>
    “啊，又捅錯了，錯了?！庇谔臍獾纳焓秩顤|陽身上打，阮東陽也不躲，嘿嘿笑著說：“打吧，打吧，這下我還給你戴不上，我就不姓阮?！?/br>
    “姓于?！?/br>
    “我還姓蝦呢，于棠，我跟你說，你別動啊，我這次肯定能給你戴上?！比顤|陽高大的身體微微彎著，一會兒睜大眼睛一會兒瞇著眼睛，小心翼翼地捏著小小的月牙耳釘，大于解答奧利匹克數學競賽的認真勁兒，將一只耳釘給于棠戴上，又換另一只，而后捧著于棠的臉蛋，親親吻一下她的額頭說：“特別好看?！?/br>
    不遠處花壇邊的孟方蘭，雙目赤紅地看著這一幕，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親吻自己看不上的女孩，她恨不得上前撕開兩人。

    可是——

    可是，她想到了高考，想到了她兒子的脾性，想到兒子看待于棠時，目光中流露出的癡狂，明顯大于于棠對他的喜歡，如果她沖上去，兒子那個烈性子，是不是又要餓個三天、一個星期來和她對抗，是不是一輩子都不理她？或者高考考砸？又或者她的沖動，懲罰的不是于棠，害的卻是她兒子呢？

    沒錯，害的是她兒子！

    她的兒子！

    孟方蘭沒有看下去，她默默地轉身，安靜地朝家走，一步步走，一步比一步沉重，走到家時，電視機還開著，她摸著沙發坐下，渾身冰冷。

    這時，阮正賓下樓，見孟方蘭失神地坐在電視機前，問：“方蘭，你怎么了？”

    孟方蘭轉頭看向阮正賓：“正賓，你說我跟兒子是不是天生相克??？他還不會說話時就會對我搖頭，長大了更是對我不理不睬，現在好不容易和我關系好點，又……”

    “怎么了？”阮正賓問：“東陽又說什么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突然挺傷感?！泵戏教m用低的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說：“傷感他怎么那么快就長大了呢?！?/br>
    正在這時，阮東陽牽著大黃高高興興地回來，阮正賓立刻提高聲音喊：“東陽！”

    阮東陽走進來問：“什么事兒？”

    “又惹你媽生氣了？”阮正賓問。

    “沒有啊?！比顤|陽摸摸后腦，笑看向孟方蘭，問：“媽，你怎么了？我惹你生氣了嗎？”

    一眼兒子笑，孟方蘭也不由得開心，那些纏繞在心頭的千思百緒一下有了主心骨一樣，她說：“沒事兒，我就有點擔心你高考成績?！?/br>
    “不用擔心，我肯定考個狀元?！比顤|陽自信滿滿地說。

    孟方蘭笑著點頭說：“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