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4
驚。高長厚的音容笑貌在腦海中浮現,一想到他竟已與世長辭,陸之遙便眼熱鼻酸起來。夷云派的長輩中,除了他自己的師父,要屬魏其英和高長厚對他最親近。他視之為親人,猝不及防聽聞噩耗,心里陡然一沉。當日在亓山,他為了帶走陸之遐據理力爭,沒想到那一面竟成永訣。他心里遺憾,悲痛像巨石堵在胸口。 胥鳳儀要說的并不止這些,但見他悲傷不忍打擾,于是暫且安靜下來。待陸之遙止住眼淚,神色稍緩,她才繼續說下去:“這段時間,夷云派封鎖了消息,應該是在商量繼任掌門的事?!?/br> 陸之遙淚眼朦朧中皺起眉頭:“你是說夷云派這一個月里都群龍無首?” 胥鳳儀道:“是,不過現在應該塵埃落定了。夷云派已經在籌備新掌門就任典禮,并邀請滄北武林人士前去觀禮。聽說祭孔那天,孟鯤還帶著都雅來鐘陵游玩。他有如此閑情逸致,顯然勝券在握?!彼搓懼b抹去眼淚,話題一轉,說起為趙家報仇的事:“如果孟鯤接任夷云派掌門,你還要向他報仇嗎?” 陸之遙紅著眼睛,糾結道:“……先要確認,究竟誰才是元兇?!?/br> 胥鳳儀提醒他:“如果孟鯤接任掌門,那意味著夷云派認定了魏其英是幕后主使?!?/br> 陸之遙喃喃道:“所以真的是魏其英陷害孟大哥?” 胥鳳儀搖頭:“誰陷害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夷云派已經在孟鯤和魏其英之間做出了取舍。無論誰是元兇,夷云派只會全力維護新掌門,而另一個就必然被犧牲?!?/br> 陸之遙的神情舒展一瞬之后變得更為復雜,懷疑之余又似乎在懊惱,但懊惱也很快消失不見,反成了毅然。胥鳳儀看著他沉吟片刻,感慨道:“你其實不愿意向孟鯤復仇,是不是?” 她真正想問的是,他是否寧可去殺魏其英。陸之遙明白,因此更覺羞愧。有那么一瞬間,他是慶幸的,終于可以不用和孟鯤刀兵相見。那一瞬他忘了追究元兇,忘了魏其英也可能是無辜的。人就是這樣,無論多么難舍,生死面前,始終親疏有別。陸之遙深自反省,痛恨自己竟有如此卑劣的想法,默默自責不已。 胥鳳儀見他流露愧疚的神情,勸道:“你不是神,當然會有私心雜念,不必為此耿耿于懷?!?/br> 陸之遙神色未展,心里懷著一絲僥幸:“如果孟大哥真的接任掌門,那也應該是各位長老與統領查明了真相,證明他確實是無辜的?!?/br> 胥鳳儀暗想,這其中利弊權衡,豈能如此簡單?她看著陸之遙臉上表情變換,知道他心里也并不糊涂,只是眼下,他與孟鯤的情義仍舊占據上風。若非鐵證如山,他終究下不了決心。胥鳳儀將心里的話忍住了,只開解道:“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誰是元兇,一切都言之過早。反正明天就要出發,等到了亓山再問清楚不遲?!?/br> 陸之遙無意辯白,點了點頭。兩人都沉默下來,靜靜地吃完這一頓,互相道過晚安,便各自歇息了。 第82章 聞郎江上唱歌聲 次日,胥鳳儀特意換回了一身青衣,安排好家中諸事,先陪陸之遙去茂源找妙聞。來到客棧一問,方知她一大早退了房間,人已不知去向。胥鳳儀心知肚明,見陸之遙惆悵,只能安慰兩句。 “有緣還會再見的?!彼龑嵲拰嵳f。陸之遙點點頭,并未領會她弦外之音。他心里輕輕擱下,兩人即刻啟程前往云中。胥鳳儀出行之前沒有特別吩咐,妙執便仍舊遠遠地跟著。午后,他們來到天星碼頭。 秋風蕭瑟,滄江水寒,南岸荒灘上蘆荻成云,風吹白浪翻滾,飄起陣陣絨雪。胥鳳儀玩心大發,跑過去隨手折了幾支,抓在手里吹著玩。陸之遙將坐騎寄存在驛站,一轉身見她鼓著嘴把蘆花往天上吹,不覺一笑。 港口人來人往,葉家的船隊正在卸貨,散戶的船都泊得遠遠的。陸之遙租了一條小船渡江。船夫語帶不滿地解釋碼頭這兩天被葉家占著,自己的船停在一里外,要帶他們走過去。他在前面帶路,陸之遙和胥鳳儀跟在后面,三人從蘆葦叢中穿過。 風消停了一陣,胥鳳儀頭上沾滿了蘆花。她看向陸之遙,見他頭上也落了一層白,忍不住笑起來。風又起,裹挾著蘆絮斜飛撲來。胥鳳儀瞇起眼睛,伸手捂住口鼻。陸之遙走到上風處,略側過身來替她遮擋。胥鳳儀扭頭看他,看那雙眼睛如秋水般溫柔沉靜,連這漫天飛絮也相形見絀。她牽起他的手,笑著不說話。 等到了水邊,胥鳳儀笑意更濃。陸之遙見她笑得古怪,忍不住問道:“怎么了?” 胥鳳儀眨了眨眼睛:“你方才走路的樣子,讓我想起了葉凌霄擺的中秋宴?!?/br> 陸之遙茫然一瞬后醒悟過來,知道她在調侃自己,忍不住也笑了。 船夫解開纜繩,先登了小船,拿起竹篙將船撐到近處,然后從艙底拖出一條踏腳板,推出去架在船頭,招呼二人上船。陸之遙先扶胥鳳儀登船,自己隨后跳上甲板,幫船夫把踏腳板收回船艙。船夫用力地一撐竹篙,小船便晃悠悠載著他們往江心而去。 離岸兩三丈時,船夫收起竹篙,到船尾搖櫓。雖然是晴空萬里,江面上的風浪卻很大。風從西北吹來,大漠黃沙的蒼涼之氣消褪殆盡,卻被滄江的水汽滋潤得氤氳潮濕。小船緩緩向北,風浪阻撓它、動搖它,它搖搖晃晃,卻始終前行。 行到江中,上游傳來吟詠之聲,隨風飄進眾人的耳朵。吟詠漫不經心,未成曲調,恣意之中可見瀟灑。胥鳳儀和陸之遙循聲望過去,發現上游漂來一只竹筏,竹筏上有一人,形容懶散地側臥著,長篙躺在一邊,手里握著酒壺搖來晃去。胥鳳儀見他這放浪不羈的模樣,忍不住勾了唇角,就聽陸之遙開口朝他打招呼:“聞兄!” 聞歌停聲抬頭,從竹筏上投來一瞥:“是陸公子與石姑娘??!”他說著站起來,朝兩人抱拳。陸之遙和胥鳳儀作揖還禮。陸之遙說道:“聞兄別來無恙?” “好得很!”聞歌笑呵呵地。他想起近來江湖中風卷云涌,心念轉動,看向胥鳳儀:“石姑娘覺得我這竹筏如何?” “好得很?!瘪泺P儀笑答。話音剛落,只見聞歌縱身一躍來到小船上,沒等她反應過來,一伸手攬著人騰空而去,眨眼間回到了竹筏上。陸之遙下意識要跟過去,一想那竹筏恐怕承受不住三個人的重量,只好忍住了。 聞歌松開手,原地坐了下來。竹筏上多出一個人,吃水更深了些。胥鳳儀原本并沒有打算來竹筏上,但知道他一向恣意妄為,也是無可奈何。她慢慢走了兩步,一個浪花撲上竹筏,將她的鞋襪打濕了。她低頭看了看,轉身走回聞歌身邊。 聞歌拿起酒壺喝了一口,問道:“比起陸之遙的小船,是不是更有意思?” “確實?!瘪泺P儀看他,“不過船有船的好?!?/br> 聞歌想了想:“前面風浪太大,船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