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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臣出生就沒有父母, 他的母親從未嫁過人,作風不是很好, 整個域城的男性都有可能是他的父親, 他母親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孩子究竟是誰的,她也并不想管,只是懷孕了就得生下來——域城的習俗是不許女人打胎的。 衛臣出生的時候不順利, 他的母親難產死亡。 如果按照慣例,衛臣是要被送去青堂的,那是個類似寺廟的地方,不過不供奉神佛, 只供奉陰鬼,和四條幾米長的蟒蛇, 沒人要的阿貓阿狗可憐蟲都會送進去, 像個大型的福利院, 那里很亂, 條件差, 死了也不會有人管。 送進去的孤兒, 不會有太好的下場。 最后是衛氏的太婆把他領回家的, 讓他免于忍受青堂糟亂的環境。 太婆和太公兩個人住, 她是青堂的領事,每年的祭禮都是她來主持, 她原本有一個女兒是要繼承她的衣缽的,但她的女兒逃離了域城,很多年沒有回來了。 太婆很想念女兒, 衛臣很小的時候就知道。 衛臣長到六歲的時候,他才見到太婆的女兒,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她和丈夫一起回來,還帶了兩個乖巧的雙胞胎小姐妹。 太婆之前為女兒卜過一卦:鬼子成雙,大兇。 看見這兩個小人的時候,太婆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她很憂愁。 女兒以為她不高興,處處哄著,那時候剛剛好舉辦大祭禮,女兒在祭禮上跳了降神舞來哄太婆高興,這個古老的習俗已經很少有人會了,青堂的六米巨蟒從靈龕里爬出來,和她共舞,所有人歡欣鼓舞,來年會是個好年頭。 但是太婆的女婿嚇壞了,那是個嚴謹的中年男人,做玻璃門窗生意,他不太能接受域城這個地方濃厚的迷信色彩,認為這是個可怕而且瘋狂的地方,尤其那條對域城來說象征著權威和神圣的蟒蛇,把他嚇得不輕,他當晚就生了病,之后一直臥病不起。 然后好轉后很快就獨自離開了,不僅不要妻子,連兩個女兒都不要了。 衛臣那時候還小,他什么都不懂,只對兩個小姑娘好奇,覺得自己有meimei了。 那時候衛崢和衛嶸還不姓衛,姓羅,是那個做玻璃門窗生意的男人為了紀念自己從商的“崢嶸歲月”為女兒們起的名字,后來太婆把兩個小姐妹的姓給改了,說一個懦弱的男人,不配擁有子女。 太婆嘴上責備女兒,但其實內心還是深深地愛著她。 后來太婆的女兒就帶著兩個女兒定居在了域城,只是抑郁成災,沒多久就去世了。 兩個小姐妹一直是太婆在帶。 衛臣十六歲那年,衛崢和衛嶸十四歲,她們從小見識過外面的世界,對域城打心眼里排斥,整天郁郁寡歡,太婆滿足她們的心愿送她們出了山,說無論往后路坎坷還是平坦都要她們自己走了。 太婆很平靜地送她們離開,回來后才掩面哭泣。 她是個心腸很軟的老太太,但是無奈身邊總是離別。 衛臣后來上了大學,也離開了。 他考上了c大,和鬼妹在一個學校,那時候鬼妹還沒有出道,她只是個性子有些怪異的小女孩,因為樣貌很怪,性子也很冷,所以總是顯得孤僻不合群,他過去后經常關心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鬼妹才會顯示出那么一點兒開朗來。 衛崢從a大過來看鬼妹的時候,兩個人才相遇,衛臣勸她回去看看太婆。 他從小對衛崢就懷著一種不一樣的情愫,再相遇的時候就越發發酵了。 衛崢很主動地對他表示好感,兩個人很快走到了一起。 很久之后衛臣才知道鬼妹喜歡他,而衛崢之所以會追求他,不過是想和鬼妹搶罷了。 就像小姐妹小時候會一起搶一個玩具,那個玩具如果不能同時擁有的話,那么兩個人就會哭著鬧著拼盡全力占在自己手里,不是多喜愛,只是占有欲作祟。 “我很愛她,所以假裝不知道,其實我也知道她并不怎么在乎我,她很沒有安全感,所以對很多事情顯得很冷漠,我能理解的?!毙l臣低著頭,聲音混著雨水沙啦啦的聲音,聽不太真切。 余笙側耳聽著,忽然覺得有些唏噓,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想說這樣不值得,可感情這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也不好多說什么,于是只能沉默著。 “她說她畢業后我們就結婚,我很高興,無論她是不是真心愛我,至少她愿意邁出這一步,我們總會越來越好的。只是我們沒有很多的錢,她今年就要畢業了,我想給她一個穩妥的未來,我作為一個攝影記者,只能用作品說話,我承認我有點兒急了,可她太強勢了?!毙l臣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她對我從來就沒有滿意過?!?/br> 余笙是不能理解那種“不管你愛不愛我,但只要你愿意在我身邊,我就守護你到底”的心態,她是個比較實在的人,我愛你你也要愛我,我們相愛才能走下去,你要是不愛我,我再愛你我都會后退到絕對安全的距離。 “我也喜歡一個男孩子,這次回去我就打算跟他表白了,但是如果他不喜歡我,我就再也不會理他了?!庇囿峡戳诵l臣一眼,“我們不一樣,所以我不能體會你的感受,也沒辦法安慰你?!?/br> 為了表達自己不能安慰對方的遺憾,余笙把自己的相機借給他使用了。 余笙囑咐了句:“你別離開太遠,下雨天山上很不安全的?!比缓缶突厝ニ?。 沒過多久就響起一陣尖叫,是衛崢,她知道余笙借給衛臣相機,很生氣,出來找他,聽見懸崖邊有聲音,她沒聽清,猶豫了片刻,這片刻的功夫,失足滑下山崖,這會兒死命扣著懸崖邊的衛臣最終沒了力氣徹底跌了下去。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只能拼命地尖叫,來緩解內心的震驚和傷痛。 所有人都從帳篷里出來,衛崢看見余笙的時候,死命地搖晃著她,“為什么要借給他相機,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那眼神里的陰狠嚇到了余笙,她半天說不出話來,那一瞬間,她也覺得自己是自己的責任,是她借給他相機,所以他出事了。 八個人一起下去尋找,祈禱衛臣能夠奇跡生還,他們打著手電筒,一遍一遍地叫著衛臣的名字,最后是凌晨的時候在崖底看見衛臣尸體的,身體已經冷透,尸僵已遍布全身,推測來看,應該是跌下來就已死亡。 衛崢抱著衛臣的肩膀崩潰大哭。 余笙的心像是扎了一根尖銳的刺,她根本無法原諒自己。 他們來之前已經簽署了危險知情同意書,也買了人身意外保險,衛臣的死亡是個意外,是誰都不想發生的事情,陸紹安安慰余笙,“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是意外,誰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