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掃視了眼仿佛是若有所思、但又像是在抗拒什么的「騎士王」，隨后又追加了一句，“是的，因為強大，所以就連圣遺物都擁有如此強大的能力。那么，這個強大的人對群體的影響呢？”

    “成為暴君也好、成為救世主也罷——”

    “倘若說所有人多多少少都可以在個體對其他人產生影響的話，那么這些‘強大的人’在群體上的影響便是常人無法比擬的。十人、百人、千人、萬人……可以是一個組織或者是一個村莊，也可以是一個國家乃至是世界?！?/br>
    “假使影響力如此巨大，那么這樣的人的存在、這樣的人造就的歷史，你們覺得會是輕而易舉就能夠改變的么？”

    舟澗玟的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在最初僅僅只是針對愛麗絲菲爾所講解的“你”，也變成了針對坐在她面前的兩人的“你們”。

    愛麗絲菲爾和Saber因為各自的思緒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但不可否認的是，舟澗玟的這一番話也如同她剛才的描述一樣，已經深深地影響了兩人。

    Saber那碧綠色的雙眼一凜，她之前從未想過自己的夙愿竟牽扯甚廣。

    不，也并非是沒有想過，但是在她看來她的愿望最多也就是影響她那個時代、乃至她的國家的后世——影響雖然廣卻也不至于到了舟澗玟口中那般夸張的境地。

    但是現在……

    結合著舟澗玟的話語進行了一番聯想，Saber最終依舊固執地認為雖然這樣的愿望牽連甚廣，但她愿望的本質卻依舊是正確的。

    影響她的國家與后世……

    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結局么？

    舟澗玟看Saber的眼神就知道對方并沒有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就被輕易地說服，當然，舟澗玟也不覺得自己能夠說動那個孤潔又堅定、不會輕易地動搖的亞瑟王。

    反正她原本的目的也不是對方。

    “所以澗玟小姐的意思是，倘若要動搖一個人的命運并非是一件難事，哪怕是生死的問題也可以得到扭轉，”愛麗絲菲爾見Saber的思緒仿佛被舟澗玟引到了別處之后，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氣，“但是倘若數量過大、甚至已經造成了既定的歷史的話，那便無法更改？”

    “哪怕是個人的生死也不是輕易就可以扭轉的，”舟澗玟提醒刻意拋開了某個前提的愛麗絲菲爾，“有因才有果，倘若沒有事前的因，便沒有被更改的果?！?/br>
    因果論，愛麗絲菲爾并不陌生。

    不如說魔術師們多多少少都要接觸到這方面的問題——無論是學術型的魔術師，還是精于實戰的魔術師。

    比如每一個魔術師都想達到的根源，那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因果問題。

    見愛麗絲菲爾似乎是接受了這個有著“前置條件”的說法，舟澗玟又進一步地引申了開，“一個已經既定的歷史是無法改變的，同樣，一個人想要影響全世界的愿望也并非是輕而易舉地就能夠被實現的?！?/br>
    “的確，人人都說圣杯是「萬能的許愿機」，這一萬能似乎就是預示著所有常理無法實現的問題都能依靠圣杯來實現?！?/br>
    “但是自圣杯戰爭展開至今已有兩百年的歷史了，前三次的「圣杯戰爭」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而以失敗告終，”舟澗玟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面，這一小動作在她流暢的言辭之下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明顯。

    “既然是以失敗而告終，就意味著至今兩百年從未有勝者出現，那么……”

    她來回地掃視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小圣杯」、以及坐在了維內托對面的「騎士王」，雙眼中的精光被她很好地掩藏，無論是愛麗絲菲爾還是Saber都沒有在她的臉上察覺到任何的破綻。

    “誰可以來證明「圣杯」就是「萬能的許愿機」這一事實？”

    “制造了冬木市的「大圣杯」和「圣杯戰爭」的御三家嗎？還是圣杯本身？”

    如果是要靠御三家——準確的說是當時建立「圣杯戰爭」的那三人來解答這個問題的話，那還不如早點投胎來得更快呢：

    將遠坂家那“關鍵時候掉鏈子”的基因流傳下來的遠坂永人早就已經死了；有著「冬之圣女」之稱的里姿萊?！び鹚咕熕_·馮·愛因茨貝倫成為了圣杯的活祭品，也正式開啟了愛因茨貝倫家人造人的慘??；至于瑪奇里·佐爾根……

    這個早就該死了卻茍延殘喘下來的老東西在一年前就化為了灰燼。

    至于圣杯嘛……

    成為了「大圣杯」的白蘭本人倒是可以說點什么，但是真讓他開口，其他人的結局未必會比承受了她的嘴炮好到哪里去，倒不如說是更慘了。

    見面前的兩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自打「圣杯戰爭」開始后，就在心里瘋狂地開啟“吐槽模式”的舟澗玟睨著兩人，慢悠悠地繼續說了下去，“雖然我知道很多人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會使用一切可能的力量，其中也包括玄學和迷|||信?！?/br>
    “當然，我也知道在這樣的人心中，其實也存在著‘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我一定要試試看、不試過絕不死心’的心態?！?/br>
    用兩個“我知道”堵住了兩人的后路——或者說一切可以反駁的話語之后，舟澗玟這才進行了至關重要的捅刀：

    “但要知道的事，有時候假的玄學和迷||信并不可怕?！?/br>
    “可怕的是許愿之人的愿望成真了，卻朝著那人完全不希望的方向、用誰也抵擋不了的勢頭猛烈發展，而那人卻無可奈何只能獨自品嘗更糟糕的苦果?！?/br>
    愛麗絲菲爾沉默了一會兒，舟澗玟的話對于她而言不可謂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身為「小圣杯」的她自誕生的那一刻起，最先便被賦予的便是和「圣杯戰爭」有關的所有嘗試——

    “圣杯是「萬能的許愿機」”，這不僅僅是她，更是所有知曉「圣杯戰爭」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所有相信圣杯存在的人所擁有的共識。

    但是這個共識卻在此刻被舟澗玟用三言兩語便輕而易舉地瓦解。

    就好像是看出了愛麗絲菲爾究竟在想些什么一樣，舟澗玟毫不客氣地就將她內心產生的困惑直白地說了出來，“大家都說圣杯是「萬能的許愿機」，它就真的是「萬能的許愿機」了？我并非是在懷疑御三家當年的付出，只不過在沒有任何人可以證實真偽的情況下，有些話誰都可以說?！?/br>
    “反正說的人多了，信的人多了，也就成為了事實?！?/br>
    這就是所謂的三人成虎。

    用甜言蜜語說著類似于“我并不是懷疑你們的付出、也不是你們努力的結果，但是你們真的相信這個誰都沒有證明過的結果真的是個好果子么”的話語，說著仿佛是劇||毒一般能夠淬入人心的話語的舟澗玟此刻看起來，就像是當年誘惑亞當和夏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