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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瞬間,抬眼看向司馬越。 司馬越端起手邊杯盞向慕容陵舉了舉,“那就先行敬過未來的親家?!?/br> 第62章 冬雪子歸 慕容陵的笑容有些勉強,回敬了他一杯,酒到嘴邊卻難以下咽。王衍看在眼中,端起杯盞抿了一口,烈酒入喉,神情淡然,他不喜歡酒這種東西,提起衣袖擦了擦嘴角。 送走了王衍和慕容陵,司馬越才將桌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今日的酒,似乎尤其的烈,王衍留下的杯中清酒沒有飲盡,他端起來,凝神想,王衍這樣的人,用的好是一把寶劍,用的不好,就是一把雙刃刀,殺敵一百,自損三千。究竟留還是不留,他又有些猶豫了。 迎娶慕容心似乎勢在必行,究竟娶誰他才不在乎,這些年來孤身一人慣了,有沒有人陪都無所謂。舉杯的手有一瞬間的停滯,想起傅園里的宋伊,他的虞姬。隨即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將酒杯丟到一邊,虞姬不會離開霸王,可是她,卻千方百計地逃離他。 “王爺!院子里的杜鵑花開了!” 司馬越想都沒想,懶懶地道,“現在是寒冬,杜鵑怎么會開花?!?/br> “真是奇了,眼下寒冬,杜鵑怎么會開花,可是王爺,院子里宋宋姑娘種的杜鵑,確實開花了?!?/br> 司馬越神情微動,放下手中文書,“帶本王去看看?!?/br> 寒冬臘月,萬物凋零,只有梅花傲雪凌霜,可是院子里宋伊手植的那株杜鵑花,竟然真的冒出了一個花苞。司馬越走到那朵開花的杜鵑下,蹲下用袍子蓋住,忽然想起她還在的時候。 “阿越,這杜鵑可嬌氣了,干不得凍不得,我怎么養它都不開花?!?/br> “那就鏟了重新栽一棵,叫花匠來養?!?/br> “不行,我偏要這棵,等它開花了,我要做阿越的王妃?!?/br> “王妃有什么好的,你現在不是也很開心?!?/br> “那阿越一輩子不娶王妃才可以?!?/br> “好,如果我的王妃不是你,那就一輩子不娶?!?/br> “這可是你說的,如果食言怎么辦?!?/br> “嗯……如果食言,我就在銅雀臺上種滿杜鵑送給你?!?/br> “我才不要,你愛娶誰就娶誰,不是我,我就出家去,哈哈,哈哈哈?!?/br> “你的杜鵑開花了,還是在冬天?!彼抉R越嘴里呢喃道,沒有人聽清他說了什么。 “殿下?殿下?”身邊的人叫了兩聲他才回過神來,手伸進花叢下的凍土里挖起來。 “殿下可是要移植,讓下面人來吧?!?/br> 司馬越搖頭,“不必?!?/br> 連著花根將整株花挖了出來揣在懷中,泥土落在他的衣袍上也不覺。 郭赟冬夜睡的淺,披著衣服四處溜達,司馬越一身黑衣穿梭在傅園里,郭赟連忙躲到一邊。跟在他身后到了宋伊的住處,只見他從懷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什么東西,背對著她忙活了一陣,站在宋伊門前停頓了好一會,連郭赟都覺得冷了,他才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走到他方才蹲著的地方,那處新泥里赫然是一株開花的杜鵑,一個小小的花苞在冬夜的冷風里瑟瑟搖晃。 “冬天也有杜鵑花?”百思不得其解地看了一眼他消失的方向,冬天的夜里跑來傅園,只是為了給她送一株開花的杜鵑,說是無情,倒也未必。 宋伊清晨起來,剛一推開門就被門前泥土里那棵杜鵑吸引了視線。不可置信地快步走上前,這株杜鵑的長勢跟司馬越王府她種的那棵一模一樣,頂端竟然開了一枚小小的花苞。 “阿越……”宋伊連忙起身四處尋找都沒有司馬越的身影,又回頭看那株杜鵑,笑著笑著眼角落下一滴淚。 郭赟踱著步子走上來,“好稀奇的花,是冬天開的?!?/br> 宋伊抹干眼淚笑著說,“我一度以為它不會開花了?!?/br> “就像你一度以為他早已忘記你了?!惫S不打算多說昨夜的事,免得她留戀?!澳銢Q定何時走,我好安排人送你出城……不過你去哪大可不必告訴我,我也不問?!?/br> 宋伊失神片刻,“……就這兩天了,多謝你的好意。衛jiejie,還請替我道個別,她近些日子身體不好,我不愿意去打攪她。什么時候她問起我,你只說我回老家了?!?/br> 郭赟搖搖頭,“你要走,她未必不知道,正是知道才假裝身體不適,不愿意親自出來與你告別。你若有什么話,我還可以帶給她?!?/br> 宋伊搖頭?!拔遗c她,早已不需要再多說什么了。那就拜托她為我照顧這株花吧,它拼盡全力地開了花,我卻不能再照顧它?!?/br> 郭赟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宋伊要走的時候也不會再特意來告訴她。讓她自己一個人靜悄悄的走是最好。往回走的時候郭赟有些羨慕她,又為她釋懷。 自從定下了與司馬越的婚期,琉珠就搬出了從前的宮室,沒有再出過宮門。司馬晏卻一改從前的少年老成,成日里連書也不讀了,只顧著玩耍,卻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假意不去想。 裴紹迎風而立,看著趴在雪地里的司馬晏,司馬晏回頭瞧見他,愣了一愣,隨即站起來,拍了拍袞袍上的雪,局促地捂著手里的東西。 裴紹走上前,“陛下在玩什么?!?/br> 司馬晏囁嚅了半天,“朕……朕看見雪地里有只蛐蛐,覺得新奇,想抓了給琉珠玩……” 裴紹看他的眼神軟下來,“陛下,琉珠公主就要出嫁了,不會再玩這些東西了?!?/br> “朕……知道?!?/br> “不過既然是陛下送的,她一定會喜歡吧?!?/br> 司馬晏抬頭看著他,苦笑了一下,“不必了,她不喜歡的?!鄙斐鲆滦淅锱K兮兮的手,手中那只蛐蛐早已凍死了。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哭泣聲,司馬晏與裴紹紛紛徇聲望去。冷宮里的楊氏被兩名禁衛軍押解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面掙扎,一面哭哭笑笑瘋瘋癲癲。 “是……她?!彼抉R晏手里攥著死掉的蛐蛐緊緊盯著她往這里走過來。童年時關于這個女人可怕的記憶洶涌而來,呆在原地都忘記了避讓。 裴紹眼看就要撞上,將司馬晏護在身后,楊氏一面瘋瘋癲癲地,一面卻看到了司馬晏,一雙藏在臟亂頭發后面的眼睛緊緊盯著他,經過他身邊時無論兩名禁衛怎么打罵都不肯再往前走,只是盯著司馬晏又爆發出一陣尖銳的笑聲,嚇得司馬晏躲在裴紹身后動也不敢動。 “哈哈哈哈哈哈郭婉,你這不知從哪抱來的野種跟他一樣是個傻子啊哈哈哈哈哈哈……都是傻子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