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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方才囑咐你的,你都記住了?” “我記不住你打得那么大一盤算盤,這些都要你來完成,所以你得撐住?!惫S回身抱住在床上咳嗽不止的王衍,“阿衍,求你別這樣,如果你自己都不愿意了,我又該怎么救你?” 王衍埋頭在她胸口,“我二十歲入仕,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些年,我時常覺得疲憊?!?/br> “我知道?!?/br> “所以,讓我歇一歇也好,不是嗎?” 郭赟苦笑,“說什么胡話,一定會有辦法的?!闭f完這句,卻發現懷里的人沒了聲音,連忙去探他的鼻吸,雖然微弱,卻還算平穩,他只是又昏過去了。 懷里的人無論何時何地都帶著淡淡的微笑,此刻卻平靜地躺在她懷里。郭赟忽然覺得沒來由的恐慌,因為從來沒想過,聰明如他,也會有這樣脆弱的時候,可是他到底不過一介書生,在刀劍無眼前,確實脆弱的不堪一擊。 郭赟回到傅園,閔娘便告訴她,今日有人送來一樣東西,已經擱進她房里,郭赟好奇地回了屋子,桌上果然有一只長長的木盒,打開一看,不由怔住。 熟悉的劍鞘,是她的青釭。劍柄上那塊半舊的劍穗,還是從前在青州覺得好玩佩上的,司馬越還戲笑她說,“阿赟到底還是個姑娘?!?/br> 青州時兩人共赴沙場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時他還是個豪氣凌天的大將軍,刀口舔血心無旁騖,郭赟覺得,若真有戰神一說,大概就是司馬越那個樣子。她曾經那樣仰慕他,如今卻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上回在傅園,為了宋伊他冰冷的目光想起來還頓覺心寒。 難不成,人真的是會變的嗎。 郭赟原本已經合上了劍盒,想了想卻猶豫了,重新打開劍盒,解下腰上的佩劍,換上青釭。當年趙子龍持青釭救主,此刻這柄劍在她手中,說不上來的可笑。 洛陽入冬早,新雪初降,閔娘就已經為她備好冬衣。道路旁薄薄一層積雪,牽引她入宮的內侍是常伴司馬晏左右的,“今日裴先生可有入宮?” 那內侍道:“眼下正在太極殿伴陛下讀書?!?/br> 太極殿前的臺階上幾名內侍正在掃雪,見到郭赟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行禮。 郭赟雖然可以佩劍入殿,但進門的時候仍然隨著披風一并把青釭解下來交給了一旁的宮女。 聽見內侍報鎮西將軍到了,司馬晏連忙從坐墊上起身迎接。裴紹淡淡的一笑,也隨著他的方向朝門口看過去。郭赟一進門,視線便黏在他身上下不來,連司馬晏都被她無視了。有了潁川的那些日子,回洛陽后還是二人頭一回見面,難免有些不同。 視線正膠著著被司馬晏打斷,“赟姨怎么只看裴先生,都不瞧瞧朕?!?/br> 司馬晏比先前更加成熟,連下顎都生出了幾許絨毛。 郭赟打量他幾眼,笑道,“陛下該蓄須了?!?/br> 司馬晏摸了摸下顎,有些靦腆,“朕不蓄,琉珠不喜歡?!?/br> 聽了這話,郭赟挑了挑眉,“陛下倒是對琉珠公主很是另眼相看?!?/br> 司馬晏更加害羞起來,撿起方才被擱在桌上的書遮面,“赟姨……” 裴紹笑了笑替他解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陛下這是人之常情,不必羞赧?!?/br> 郭赟轉了轉眼睛,“九郎與從前大不一樣了?!?/br> 司馬晏也附和道,“先生自潁川回來,確實大有不同?!?/br> 裴紹嘴角有了笑意,這時琉珠風風火火地入殿來,見到郭赟明顯地一愣,訥訥行了個禮,她對裴紹倒是一向親近又敬重。郭赟原本就是想借個看望司馬晏的機會找裴紹,這會覺得沒必要再呆了,看向裴紹,“我這就要走了,裴先生是否要同行?” “正有此意?!迸峤B起身整了整衣衫,隨她一道出去了。 宮女奉上她的披風和佩劍,裴紹十分自然地接過,替她系上。 “走吧?!?/br> 郭赟臉上泛起兩片紅暈,跟在他身后出了太極殿的大門。 “你要回傅園嗎?!?/br> 郭赟搖搖頭,回頭看四下無人,抓起他的手,“跟我走?!?/br> 裴紹不明所以地被她牽著手一路走,越過太極殿,走上一條長廊,長廊上杳無人煙,裴紹拉住她。 “阿赟,這是去哪?!?/br> “我一見你就口干舌燥,想找個清凈的地方好好疼愛你,這里是從前jiejie當皇后時的冷宮,不會有人來?!闭f罷就著裴紹的胸口輕輕一推,兩個人翻身進了裴紹身后積灰的房間里。 郭赟反手關上門,將裴紹壓在一旁的墻上俯身就吻。 “唔?!迸峤B猝不及防地被強迫,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沒一會便呼吸急促,摟緊臂彎里的人,從被動到主動,開始追逐郭赟挑逗的舌尖。 郭赟喘著粗氣離開他的嘴唇,“我為人婦,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師,卻在這冷宮里做此茍且之事,這不是偷情是什么?!?/br> “偷就偷吧?!迸峤B湊上前欲索吻,被郭赟用一根手指抵住嘴唇,笑道, “你這樣可一點也不像光風霽月綠綺郎了?!?/br> “去他的綠綺郎君,誰愛是誰是?!迸峤B此刻只覺得渾身火熱,只想去追逐眼前那泛著水光的紅唇。 猝不及防地耳邊傳來一陣輕細又尖銳的笑聲。 郭赟嚇得夠嗆連忙轉身護住裴紹,“誰在那里!” 眼前的屏風后頭忽然鉆出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花白的頭發垂在臉上,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一身紅紅綠綠的破舊宮裝依稀能看出她從前大約是先帝的某個妃子。 只見她瘋瘋癲癲地在地上亂爬,眼看就要靠近他們,郭赟嚇得抬腳就踹向她的肩膀把她踹得在地上尖叫一聲,“郭婉!你不得好死!你跟王衍,哈哈哈哈哈你同王衍在做什么茍且之事!我都瞧見啦!我都瞧見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胡言亂語什么?” 裴紹神色變得復雜起來,“她不是在說我們?!迸峤B擋開郭赟徑直朝那女人走去,那瘋瘋癲癲的女人見他上前嚇得用手揮舞著向后爬:“你走開!王衍!你走!不要殺我,我沒看見!我什么也沒看見!” 裴紹將她逼得退無可退,伸手撩開她臉上灰白的頭發,驚得后退了好幾步。 “……太后娘娘?” “什么太后!” 裴紹看向郭赟,“她是從前的楊太后?!?/br> 郭赟吃驚,“她……不是早就死了嗎?” 縮在角落里的楊太后看著郭赟目光忽然兇狠起來,不顧一切地撲向她,“郭婉你這個賤人!去死吧!” 裴紹眼疾手快地推開郭赟,被她長長的指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