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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青云觀,要做到忘記且自艱難,阿啞卻說他忘記了。 這是多絕妙的諷刺??!她舍棄阿啞,阿啞忘了她。 “是的?!彼坪趵Щ?,回答道。 忘輕轉身去取藥,淚卻滴在衣袍上。待轉過身,已經平靜淡漠。 “那你還記得什么?”她說。 西樓應努力回憶著,忍著藥物帶來的刺激和鼻尖的暗香,道,“我總能在夢中看到一個女人,一身素錦,教我釀酒?!?/br> 她的手不可遏制地顫抖了一下,引來面前之人一聲輕嘶。 “弄疼了嗎?”她慌忙問道,眼中的驚慌和心疼落盡西樓應眼中,真真切切,不再虛無縹緲。 “可我看不清她的臉,總看不清?!彼f,落寞冰涼。 “既然看不清,那就不必去看了?!蓖p說,繼續為他上藥。 “不行?!蔽鳂菓?,“我會看清楚的,也會想起來,她是我的,誰也搶不走?!彼撬?,誰也搶不走。 忘輕不再失態,只是心中顫抖起來,靜默無言。何必執著。 “別處你自己上藥吧?!狈畔滤幹?,忘輕道。 “我身負重傷?!蔽鳂菓?。他勢必要她知道,他受了多少傷,流了多少血。 “你是男子?!彼芙^。她是女子,且對面這人是阿啞。 “你是道士,方外之人計較這些?”西樓應反詰。 “總歸不方便?!蓖p說道,她不肯。 “那我就任由它們化膿感染,死在這里?!彼B固,他卻能更倔強。 “你——”要了嘴唇要呵斥他,卻猛然想起自己已經不是那個輕輕,他也不是那個阿啞了。 “我給你上藥?!彼植贿^阿啞,總是對他輕易心軟,輕易不能拒絕。 “好?!蔽鳂菓?,心中笑意泛起。輕輕,我怎能放過你? 這一次褪下他的外袍,她見到了那些傷痕,一道道的觸目驚心,將他原本完好的皮膚撕裂得四分五裂不成樣子。她的阿啞,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低下頭眼淚忍不住落下來,再也不能抑制,顫抖著將藥涂在那些傷口上,她沒有聽到一聲叫苦和嘶聲。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阿啞——”她從來沒忘過,沒忘過藏梨鏡館,沒忘過主廂小院,沒忘過阿啞。眼下見到他這個模樣,卻讓她再也無力掙扎,再也無力做那個青云觀的道士了。 這一刻她才明白,青云觀這四年,一切不過自欺欺人。 西樓應看著淚眼婆娑的女人,卻不知如何是好。他現在是個什么都忘了的人,馬腳是不能露出來半分的。只是問她,“你為何哭?” 忘輕卻是擦了眼淚道,“你的傷勢駭人,可見你受了莫大的苦楚?!?/br> “你是憐憫?”他微微挑起眉,問。 忘輕不答,只是輕輕地緩慢地褪下他的衣衫,生怕觸碰到他的傷口,只到上半身已不著寸縷。她這才開口,“是你的仇家嗎?” “不,是對手?!蹦侨耸钦l并不清楚,但的確是幫了自己一個忙。 她搖搖頭,不知阿啞會有怎樣的對手?五年不問世間事,阿啞走著怎樣的路,過著怎樣的生活,身邊是怎樣的人,對她已經是一片空白。只是那個當年男女莫辯的少年啊,如今已經真的長成一個成熟的男子了。 “這里很安全?!蓖p道,“你可以安心養傷,之后離開?!?/br> “嗯?!彼行├Ь?,傷勢是真的很重,現在可以放心了,于是神智有些模糊起來,可不知怎么心里滴出一種甜來,讓他閉上了眼。 于是等忘輕清洗了傷口上好所有傷處的藥,西樓應已經睡著。 她嘆了口氣,將血衣和廢物拿走,尋個地方埋了。又回了青云觀里取了些器具,這才背著竹簍回到山洞里。沒人注意她,因著四年的清修都是極為低調的,何況她常在山上采挖草藥,眾人就淡忘她了。 她是萬萬沒想到會和阿啞相逢的,且是在這種狀況下?,F在的情況很需要好的條件給阿啞養傷,她是要做些什么了。 初春的天氣還有些冷,于是燃起火堆,把帶來的披風給阿啞罩上。她忙了起來,背著竹樓帶著刀出去了,不多時拎了只清理好的山雞回來,然后開始燉湯。弄得滿臉是灰塵的,卻有些不亦樂乎的感覺。許久不曾這么做了,有些生疏,竟然差點淋熄了火堆。 不時看一看阿啞,他睡得很香,眉宇間舒展。忘輕想著,總是要照顧好他的,等傷好了就讓他早早下山吧,她雖不舍,卻也是明白不該做什么的。她已經不想再為情而喜怒哀樂了。這一次,是看在他傷勢嚴重上出手救治。 火光很明亮,湯的香氣慢慢逸散出來。忘輕想,這幾日是要下山去購置些東西了,唯一的問題是沒有錢。這么一來還需要去弄些錢。慢慢構思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她有些出神,也不覺西樓應醒來。 西樓應的醒來是因為疼痛,只是一睜開眼看到了輕輕,心中稍微安定,卻不做聲??粗膫饶槹察o平和,一霎也覺歲月靜好。找了這么多年,大啟的山河萬里他幾乎翻遍了每一寸,去遍她曾說的山山水水,卻尋不到她半絲痕跡,那冰檀玉棺里的人真是像極了她,可他不信。因著不信,于是從未死心。 如今終于是見到了,見到就好,見到便好。哪怕她不說不言不問,他篤定了她的眼淚是為他一人而落,也越發肯定今生今世決計是不會放開了。 “你叫什么名字?”西樓應開口,問。 “忘輕?!彼?,“餓了沒?湯就快好了?!?/br> “那我叫什么?”他說。 忘輕轉過臉,看著他有些迷茫懵懂,不疑是真是假。道,“總歸會想起來的,我叫你公子如何?” “隨你吧?!彼麌@息道,“你救了我,我會還的?!?/br> 忘輕不做聲,還?她要他還么?因果因果,前因后果,是他欠了她的,還是她欠了他的呢?當年帶他回去的時候,不曾想會有今日。如今有了今日這番場景,她卻心中不是滋味,說好了不動喜怒哀樂,卻還是為他牽掛著。若當真是無情了,是不該帶他到這里的。忘輕想,早晚他是會想起來的,屆時她又該如何? “湯好了?!彼f,盛了一碗給他端到面前。 “你喂我?!蹦敲蠢硭斎?。 “好?!本谷皇谴饝?,念到他身上的傷勢,她便狠不下心,冷漠也沒用了。于是一個人喂,一個人喝。 等到月亮升起來的時候,早春的寒氣也上來了。兩個人無話可說,將就著過一夜。 ☆、十五 霧失近樓臺 作者有話要說: 老規矩哈。 有錯處請指出喔。 一定會修改的。 萬不曾想到他的身份。 她帶著斗笠立在那張告示前,看著那張未畫出□□的人像圖,心中不知是笑還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