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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才怪?!?/br> “哪有那么夸張?!?/br> 不稍多時,熱騰騰的食物被送了上桌。 荊詞瞧著足料大碗的食物不禁笑道,“在潞州花錢可真值?!?/br> “潞州雖是小地方,民情卻十分質樸,與都城不同?!崩盥』贿叺顾贿叺?。 “行行好吧……” 一骯臟的叫花子一瘸一拐緩緩靠近隔壁桌,嘴里不停地呢喃。 攤販瞥了他一眼,沒有上前轟趕,而是繼續低頭忙活。隔壁桌的男子朝叫花子丟了一張餅,爾后繼續吃自己的食物。 “謝謝,謝謝……”叫花子拿著餅轉身一步步挪開,并未朝荊詞等人走來。 “我估摸著年前得下雪?!?/br> 幾個提著菜籃子和油紙包裹的老婦走累了坐下休息,閑扯起來。 “可不,雖說今年冷得晚,但年前這雪怕是下定了?!?/br> “下雪好啊,俗話說,瑞雪兆豐年?!?/br> “但愿明年能大豐收,阿貴也該娶媳婦兒了?!?/br> 同伴拍了拍老婦的皺巴巴的手,“不用擔心,現在咱們潞州來了臨淄王,日子可比京畿好過?!?/br> “對啊,阿貴他娘,咱們運氣好?!?/br> ………… 三人將一切“盡收眼底”。 “李三郎該不會特意帶我們來聽百姓對你的褒獎吧?”崔琞打趣。 李隆基挑眉大笑,“何須特意?哪里不是對我的褒獎?” “李三郎了不得,如今天下只怕唯有潞州百姓說世道好?!鼻G詞看向他。 “可惜李某能力有限,為一方官為一方百姓?!?/br> 這幾日的總總荊詞都看在眼里,李隆基廣開言路,潞州政通人和,是當今朝廷難得的治理之才。 “李三郎廣開言路,又有崔郎傾囊相助,還怕做不成大事?” “此言差矣,我李三算老幾,背后無人支持,縱使再有才干,也只是朝中微臣罷了?!彼鬼?,喜怒掩于面容下。 言外有意。 荊詞明白他的用意,遂道:“說句不敬的話,我覺得好人即是勤婢、善民、忠臣、仁君,能做其一,此生便算富足。四者雖有等級之分,生命卻是平等的,皆為人,皆活著,終會死,說白了都一樣。既然是上天給的宿命,那做好本分就夠了?!?/br> 李隆基笑而不語,她這便算表了意吧? “哈哈,是王四郎的性子,”崔琞出聲道:“同令尊大人簡直一模一樣,不愧是王郎教出來的?!?/br> “只可惜啊,倘若一切順其自然、聽之任之,恐怕天下會被朝中污濁之人攪得民不聊生,如今賣官鬻爵、拆房占地早已成為常態,后妃越權,書生棄卷,上至朝堂下到百姓,可有安生之處?”李隆基道。唯有偏遠的潞州稍能避禍。 荊詞眉頭不禁微蹙。 她很清楚,他所說的,太平公主皆有涉獵。如若她為楊府與太平公主出力,這有違她良心,眼前李隆基給了她另一條路。 這些日來,荊詞心里愈發明白,她并不想為太平公主效力。當初答應幫助長姐,是立了期限的,可如若現在轉向李隆基,一切會變得麻煩,所謂的自由,恐怕也將變得遙遙無期。 一時之間,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咱們再四處逛逛吧?!?/br> 潞州城果真不大,逛幾圈便能逛完,剩余的平民坊沒什么好看的。 故而幾人轉了幾圈便回去了。 ………… 是日午后。 荊詞午睡醒來,隱約聞到一股香味,美味佳肴,越來越濃,她順著香味尋了尋方向,應當是從隔壁或者對面飄來的,羊rou、波棱菜、鵝鴨炙……她一邊順著香味一邊不自覺地走了出去…… 隔壁的門虛掩著,里頭味道正濃。 荊詞一把將門推開…… “好啊,你竟然偷偷背著我吃咕咚羹?!?/br> 屋內,桌上擺著小火爐,新鮮的生羊rou、波棱菜、鵝鴨炙……與她聞到的食物一模一樣,火爐里正咕咚咕咚煮著羊rou,香味濃郁。 崔琞一邊用筷子撩火爐里的食物一邊優哉游哉道:“我這不是想著煮好再叫你嘛?!?/br> “煮好再叫我,你當吃什么呢!”她毫不客氣地拿起桌上的碗筷伸手夾火爐里的羊rou,“真鮮,晚來一步就煮老了?!?/br> 崔琞也拿起碗,開吃起來。 吃至還剩一些羊rou,將波棱菜放了下去,葷素結合,肥而不膩,鮮美甘甜。熱乎乎的火爐燙過的菜食熟得剛剛好,不爛不生,爽滑可口。尤其是在這等季節的午后,吃得整個身子甚暖。 “你這樣在別人的府里開小灶,主人知道嗎?”荊詞一邊涮著rou一邊扯著嗓子道,一身男子裝扮,吃起東西來更是毫不含糊。 “他把該說的話說完,迫不及待陪新妾去了,這不等著你做決定么,更加沒我什么事?!贝蕃]大口吃著。 “我算看明白了,說什么帶我回洛陽,最終目的是帶我見李隆基?!?/br> “呵——把話說得那么明做甚,弄得我這般尷尬?!贝蕃]笑容甚是爽朗,并無尷尬之色。 “能讓斤斤計較的商人出錢出力,看來李隆基也是厲害,連我都快被動搖了?!?/br> 崔琞停下動作,眼里有了幾分認真,“那你的選擇是甚?” 她手里拿著筷子,沒停嘴,“再說吧?!?/br> 約莫過了個把時辰,倆人將一桌的食材一掃而光。 許久不曾吃這種美食了,以前在洛陽,她和蕭平、蕭安最常在冬夜里吃咕咚羹,火爐里筷子亂攪,熱騰騰的氣兒,配上點兒小酒,互相搶著吃,渾身上下都暖和和的,每當冬夜屋子里充滿打鬧的聲音,定是他們在吃咕咚羹。 火爐里燒炭,且爐里油煙食材味甚大,一頓咕咚羹下來,頭發衣裳都沾了味。 荊詞喜干凈,回到屋里便開始洗漱拾掇,順便換了一套衣裳。她對著鏡子重新描摹好英眉,貼好胡子,滿意地理了理發髻,才走向門外。 ………… 將近日落,吃飽了就該活動活動。 后園。 依稀傳來些絲竹樂聲,還有宛若天籟的歌聲,甚是靈動好聽。 荊詞左右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水榭內,一身穿華美輕薄襦裙的女子在唱歌,一邊揮動袖子,眉目明艷,含情脈脈。 歌畢,女子含笑福身,裸露在寒氣中的婀娜身軀不禁顫了顫。座位上的男子連忙起身,將其擁入懷,用身上寬大的披風薄襖緊緊地裹住女子的身子,一邊緩緩撫摸女子艷麗的面容,眼波似水,滿腹柔情。 荊詞認得那人,男子是李隆基,女子是昨日無意間撞見的那位娘子。 一抹無謂的淡笑浮上清麗的面容,事不關己。誰說善變的只有女人?男人有時候又何嘗不是? 所謂的胸有乾坤的男子,心太大。 ☆、第一百四十一章 荊詞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