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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欲喝茶,不料一個失手,茶水打翻浸濕了大片衣裳。 “呀——” 荊詞趕緊起身,“燙著沒?燙著沒?” 丫鬟見狀,趕忙取了干布為其擦拭。 “不礙事,換一身衣裳即可。你們都別忙活,荊詞隨我去內室換衣裳,其余人等在這候著?!彼荒樒届o,不慌不忙。 “是?!北娧诀邆儜?。 進了內室,荊詞趕忙挑出架子上的訶子、襦裙之類。 “王東山去洛陽接你的時候,帶了一封阿娘的親筆信。阿娘意思是讓你別回來,可惜那信被長姐截下了?!睏钷眾刻仆坏?。 荊詞停下動作,苦笑,“我當然知道阿娘不愿我回來?!?/br> “阿娘是不希望你被卷入長安的云譎波詭!你當阿娘是真不疼你么?她甘愿一輩子不見你,也不愿你成為世族爭斗的犧牲品?!?/br> “三姐,你怎么好端端說這些……”荊詞詫異,把挑選的衣物遞給她,“你先換衣裳吧?!?/br> “別忙?!睏钷眾堪岩挛锓呕丶茏由?,正色道:“你可知前段日子那些下人為何敢這般待你?她們是最會瞧主子臉色的人,一切無非是長姐授意。你只是長姐試探阿娘的一顆棋子,否則你以為在楊府為何忽榮忽辱?長姐無非是想看阿娘的態度罷了,你當長姐真心待你?” 聽此論調,荊詞一臉惘然,她只是長姐試探阿娘的一顆棋子?因而阿娘才對她冷若冰霜? 世代貴族楊府偌大,各主子間關系錯綜復雜,每一個看似平和的人背后都不簡單。 王婠平日里深居簡出,卻把事看得透透的,她與楊壽雁暗地里的較量,旁人自然看不出。 “原來如此……”荊詞微微垂首,眼里蒙上一層異樣情緒。 瞧著荊詞這副模樣,楊薇娍頗為不忍,可是再不忍又能如何,總要讓她知道世間驚險啊,否則……真怕她被大獅子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不怕,我們會保護你的?!?/br> 楊薇娍抬起手,神色柔軟,輕輕撫了撫meimei的腦袋,meimei已經經歷過足夠的苦了,她和阿娘亦不能再失去她。感謝上蒼,給了meimei樂觀的性子,讓她支撐到今日。 荊詞盯著眼前神色復雜的親姐,她明明才長她一歲,卻感覺已看盡侯門冷暖,荊詞頓時內心涌現萬千情緒,“真是苦了你,在楊府這種地方委曲求全?!?/br> 想來,她自小被送往王家,jiejie卻留在關系復雜的楊府,那么多年來束手束腳,爾虞我詐,這都是什么日子啊。 “你這不是都回來了嘛,我們又有伴了,不管是什么,咱們一塊兒應付?!睏钷眾柯冻鲂︻?,緊緊握著荊詞的手,記得meimei被送走時自己六歲,荊詞沒哭,她倒是哭得稀里嘩啦。 十年,她樂觀開朗的meimei,終于回來了。 ………… 夜。 月明星稀,一道柔亮的光籠罩著整個庭院。 自從上次在后花園遭遇那個頑劣小兒胡胡之后,荊詞便讓人在筎院的院子里架了一個秋千,那種小孩她懶得招惹,在自己院子里蕩總礙不到誰了吧。 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緩緩蕩著…… 長姐、二姐、三姐……好像無論是誰,在楊府都是滄海一粟,但又好像無論是誰,都是極其關鍵的一個,主要是看楊府將你用在哪里才能決定你的作用是甚。兒女都是工具,呵! 所謂貴族世家,果真冷情。 ☆、第五十五章 所謂姐妹 立冬。 眼瞧著就入冬了,過不久便會大雪紛飛,整座偌大的楊府個個院落將會被一場又一場的大雪覆蓋。楊府娓院卻有一已過古稀仍不服老的主子,在偏院深居數年,時時想著出去走一遭,瞧上一回五味陳雜的煙火人間。 眾人皆知老太太乃音癡一枚,這日據說長安名伶莫妕娘在云天樓有演出,老太太聞之,終于按耐不住了。 兩輛華美偌大的馬車一前一后,噠噠噠走在大街上。 前面的馬車寬大,幔料皆是金碧厚實的綢子,車門、車窗皆緊閉。 車內,年邁的老太太管氏坐在正座,身穿金絲棉衣,懷里抱著一個精巧雅致的暖爐,神色精神。 其左側坐著美艷豐腴的禾姨娘,雙腮撲了大片厚厚的一層通紅的胭脂,貼花鈿,描斜紅,點朱唇,多年未踏出楊府,久居深宅后院的她,一副標準的貴婦裝扮,眼里藏不住新意與驚喜。 “祖母想聽音,我把伶人請府里來不就好了,何必大冷天跑出來折騰?!庇覀鹊臈顗垩阈θ莸皿w。 一旁的禾姨娘接話,“自主母去世,阿娘就未踏出府門一步,現在咱們府事事安穩,阿娘開心,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也未嘗不好?!?/br> 管氏眼含笑意,拍了拍她手邊禾姨娘的手。禾姨娘在楊府滾打爬模多年,早已將揣摩人心、口吐蓮花之類的生存技能運用的得心應手。故而十幾年來,在楊府左右逢源。 楊府老太太乃音癡一枚,長安最好的曲,除了在皇宮,就是平康坊,可這都不是她能隨意去的,如今這酒樓請來了名伶,老太太自然按耐不住了。 沒過多久,馬車停在高大宏偉的長鵲酒樓前。 禾娘、楊壽雁相繼下車,轉身抬手攙扶老太太。 后面的馬車亦打開車門,三位年輕的小娘子依次下車,神色皆是充滿好奇新穎。 楊府老太太與諸娘子們出行,管家王東山早已將一切安排妥當。酒樓小廝將其直接引至二樓。 這種新式酒樓,緊跟世事潮流,二樓擺放的均是高足桌椅。 一樓人頭攢動,二樓客清。 荊詞忍不住低聲問旁邊的楊薇娍,“王管家難不成將整層都包下來了?” “這是自然?!睏钷眾坎灰詾橐?。 待眾人坐下,并無人點菜,酒樓小二直接來回上下拿著托盤端食物。 小坐了一會兒,兩個打扮富態的豐腴中年娘子在丫鬟的陪同下走了進來,濃妝艷抹,神色傲慢。倆人試圖上樓,被小二攔了下來。 荊詞好奇地起身,走到沿欄邊看此狀況。 “倆位娘子,實乃抱歉,二樓今日被貴客包場了?!?/br> “睜大你的狗眼瞧瞧這是誰?寧遠將軍家的娘子你也敢攔?”其中一女子疾言厲色。 好歹在長安數一數二的頭等酒樓做活,什么世面沒見過,小二不卑不亢,面不改色,“喲,原來是寧遠將軍家的娘子,小的眼拙,實在是對不住啊,樓上是楊將軍家的娘子們,大早上便遣了人來包下二層,所以……還請您等在大堂就坐?!?/br> “什么楊將軍……”那中年娘子滿不在意。 另一娘子扯了扯她的衣袖,擠眼提醒,“楊將軍,長安還能有哪個楊家?!?/br> 那娘子微楞,斂了斂神,算自己倒霉,“罷了,咱們坐一樓吧,出門就是為了圖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