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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的,是那金釵、珠花、篦子、步搖、墜子、鐲子等飾物,另外一箱又擺著五顏六色、香氣四溢的香料、胭脂、玉容散、粉黛、妝粉等物件兒,諸多事物此處就不一一繁述了。 到了第五、六口箱子,這才是重頭戲,那韓姨娘見到箱子里頭擺的物事,簡直連眼珠子都要瞪凸出來了,只恨不得撲將上去把這幾口大箱子統統抬回院子里才好。 原來這第五、六口箱子里擺的,正是些罕見難得的藥材與有價無市的補品。冬蟲夏草、海岳魚翅、靈芝、紫貂、何首烏、阿膠、黃芪、海參、鹿茸、石斛、當歸、血燕窩等物,一一碼好堆在箱子之中。 最奪人眼球的,是躺在箱子正中央的一口木匣子,那里頭擺的人參,竟有兒臂那般粗大。長得這般品相的人參,只怕是沒得千年,也有數百年。 彼時,滿院子的人都不錯眼地盯著這幾口箱子,嘖嘖咋舌的驚嘆之聲,與艷羨、渴望的目光簡直要把谷韻瀾給淹沒了,尤其是那一臉復雜的韓姨娘,眼里放出的不容錯辨的貪婪之光。 谷韻瀾突然就覺得心中十分暢快,她挺了挺背脊,眉眼舒展地對坐在石凳上的元氏道:“娘,女兒突然多了這樣幾口箱子,可怎樣處理?”口吻里的得意,真真兒是難以忽略。 那元氏見到這些個箱子,簡直痛快極了,卻又擔心韓姨娘那賤蹄子惦記,雖然不知這些個箱子從何而來,又是何人所送,但既然是送給她女兒的,先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這樣多的好東西,自然要仔細收好。 看來當初開了嫁妝箱子給韻瀾湊讀學的束脩是正確的,幸虧聽了女兒的。元氏得意洋洋地思忖著。那眉梢的喜色,翹起的嘴角,將她心里所想之事展露無遺。 也就元氏是個頭腦簡單的,難怪斗不過韓姨娘,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何況是今日這樣大的手筆,她不想著追查原因,卻想著將好東西統統藏好,站在一旁的巧兒,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這母女兩個,若是沒有她出謀劃策,在這個府上實在是難以立足。 結果這般勞師動眾地命人抬箱挨個兒打開,特意將那些韓姨娘最渴望的東西抬到她眼前,也只是為了讓她看一眼,立個下馬威罷了。不多時,巧兒又使喚著粗使下人,將箱子逐一鎖進了庫房。 大清早的鬧劇,就這樣以匪夷所思的方式結束了,再過兩日,就是返書院讀學的日子,這下人們一改平常的懶散狀態,紛紛積極地替谷韻瀾收拾箱籠,態度十分熱絡。 掌燈時分,谷韻瀾靠在榻上,靜靜地想著事情。 看到韓姨娘那樣目瞪口呆的模樣,她只覺得全身舒泰,整顆心都爽利極了。 實際上,谷韻瀾先前也覺得疑惑,若說這些個箱子是懷景彥送來的,她是不信的。 因著他正月十五那日才送了首飾與自己,那些個物件兒雖說也是價格不菲,可在短短的一日之后,又這樣大手筆的送好幾口箱子過來,顯然不現實。 懷景彥雖然是百年世家的嫡長子,可這樣多的好東西,只怕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來,何況,他兩個的事情尚未公開,懷家也不可能出面送這些珍品來谷府。 難道……?谷韻瀾驚得站起身來。 她在書院接觸的最多的兩名公子,除了懷景彥,也就是那一位了,可那一位的心思明顯就不在她身上,善于審時度勢的巧兒,自然知道如何選擇更有利于自家姑娘,這也是為何谷韻瀾會和懷景彥走到一處的原因之一。 而今日這樣的事情,她幾乎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谷韻瀾轉念間又一想,這樣大的手筆,除了富甲天下的劉家,又有誰能辦到呢?思及此,她的心里有些隱隱的期待了起來。 這廂正想的出神,突然窗前就多了一道高大頎長的黑色身影,這人倒也大膽,生怕屋子里的人發現不了他似的,還特地叩了叩窗棱。 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心思縝密的巧兒自走到屋外去探查,而那黑影趁著巧兒出去的空檔,閃身進入了屋內。 “谷韻瀾?!?nbsp;那人十分淡漠地開口說話了,如此清朗之聲,好似那玉石郎朗,又好似那流水潺潺,恁的是沁潤人心。 谷韻瀾抬眼一看,卻見一名風姿挺秀、沈腰潘鬢的男子立在她眼前,這般豐神俊秀的品貌,不是那劉偲又是哪個? 這樣的會面,正是谷韻瀾夜里夢見的情形,她的小臉驀地就紅了,她無法抑制地開始想象:原來這劉公子,果真也是對自己有意的? 想起白日里那些個隆重沉沉的箱子,又想起話本子里,那些個月下會情郎的佳話,一時間,她竟瞧劉偲瞧的癡了。 谷韻瀾覺得,她長成這樣大,所有的好事兒都在今天發生了,先是那樣多的貴重物件兒送到她眼前,再然后是她藏在心中最深處的男子,竟然也來到了她的屋子里。 卻說那巧兒見屋外沒人,這才回到屋里,卻見里面站了個芝蘭玉樹的人物,十分靈醒的她,趕忙退到房屋外頭守著,生怕被人瞧見了。 那劉偲也不說話,就這樣面色沉沉地看著谷韻瀾,后者被他這樣看著,只覺自個兒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來了。谷韻瀾激動了好半響后,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劉……劉公子你怎地來我這兒了?” 那劉偲哼了一聲,從衣袖之中抽了幾張銀票出來,遞到了谷韻瀾的眼前,神色淡淡地道:“這里有些錢,你自拿去用,再加上白日里我差人送來的那些個東西?!?/br> 谷韻瀾伸手接過那些面額千兩的銀票,一眼掃過去,這一沓銀票沒有八千也有一萬兩了。她接到手里之時,感覺有點顫抖。 劉偲頓了頓,似是斟酌怎樣開口:“本少爺對你只有一條要求,給我死死地纏住懷景彥?!?/br> “你若是能做到,往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我還能助你今后在懷府站穩腳跟,怎么樣?”劉偲繼續拋下誘餌。 谷韻瀾聽罷這些話,一時間,只覺得一桶冰涼的水,兜頭澆下。 那劉偲也不管這谷韻瀾如何難受,只徑自又跨出門去,其后足尖一點,拔地而起,幾個縱躍,便不復見了。 彼時,谷韻瀾的心情十分復雜,不得不說,劉偲開出來的條件是十分誘人的。像她這樣出身不高的商戶女,若是能嫁進“鏡南懷家”,那可是祖墳上冒青煙,八輩子也找不到的好事兒。這也是為何懷景彥對她有意,她雖心有所屬,卻又多有保留的緣故。 每每懷景彥向她索歡,她聽從了巧兒的指點,一邊迎逢他,卻又一邊婉拒著他,讓他屢屢得手,卻又做不到最后一步,直勾的人心癢難耐。 可是,另一方面,谷韻瀾又覺得心里微微酸澀,原來劉偲這樣大手筆的對她好,卻是讓她去拴住別的男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