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凈的指間，隔著一張紙巾，煙星火半明，伊尹就站在外面，等煙慢慢燃盡，燒到那紙巾一瞬，他放手，紙巾燃起一道小火苗，伊尹踩了上去，火熄滅。伊尹又抽出一張紙巾，重復剛才的動作。

    沈栩慢慢向他靠近。

    “對我很感興趣嗎?！币烈@次沒等煙燃盡，先扔了。抬腳才滅。隨后視線淡漠地看過來，“不約?！?/br>
    “……”沈栩從他手里的煙盒抽出一根煙，“看起來我是饑渴的熟女？”

    “……”伊尹遞過來打火機?！澳憧戳宋乙惶炝?，我沒什么好看的?！?/br>
    沈栩點燃煙，但沒有吸，轉了一下手，“你很喜歡看煙慢慢燒盡？”

    “不是，我只是單純有病?！币烈堰€有一大半的煙盒和打火機，一起扔進了便利店的垃圾桶?！半m然不約，但你有沒有興趣……”手機響起來，伊尹看了一眼，沈栩也瞥見，是移動推廣旗下軟件的信息。推薦一些稀奇百怪的書。

    伊尹手指握緊了，過了兩秒，出人意料地，iphone被重重扔在地上，瞬間屏幕碎裂。

    伊尹咬著牙罵了句臟話，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笑了一下，對沈栩，“吃點夜宵？”

    沈栩這一次居然沒有覺得驚恐，是不是這晚上驚嚇過了就不怕了，她只是沉默了一下，點點頭。

    *

    兩個只見過一面，以前是雇主和雇傭人的關系的男女，坐在那家廣場酒店的海鮮餐廳，一道只屬于一桌的光從頭頂打下來，小小的桌面，放著各式海鮮。

    伊尹喝著一杯酸奶，他提議夜宵，其實是沈栩的晚飯，但伊尹自己卻沒有認真對待。他幾乎沒有動那些食物。

    沈栩食欲很差，吃了一點就夠了，伊尹，全程地，喝完了那杯酸奶，起身去結賬。

    沈栩在這個時間，拿出手機，打入了“鹽酸帕羅西汀”。

    “你有什么地方可以玩的嗎?！币烈貋?，聲音冷冰冰。

    沈栩唬了一下，心虛地把手機反蓋在膝蓋，“呃——我，我有點困了，我，我去睡了?！鄙蜩蛘酒饋?，表情不自然地，肩膀碰到伊尹，也沒想到道歉，就離開。

    被撞側身的伊尹靜止了一段時間，沉沉呼出一口氣右手放進了褲袋，重新拉開椅子，手拿起叉子，叉起一塊魚滑，但這個動作同樣是像他對待煙。

    最后還是放下，叉子撞擊瓷盤，聲音清脆而尖銳，引起旁邊兩個大學生模樣女孩注意，兩個人偷偷用手機拍了他一下。伊尹聽見了快門，眉顰。兩個女生嚇住，趕緊裝吃飯。

    伊尹白了她們一眼，站起來走出去。

    走在大堂，伊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漸漸跑起來，快速地從樓梯上奔跑下去，到了一樓，從大門出去，冷寒的氣流鋪面來的一瞬，伊尹停住。

    幾乎是瘋狂，吸入這冷寒的氣，臉朝著橙紅的天空。

    過了兩分鐘，伊尹回去了。

    門關上，里面已經有燈了。何資正在吃泡面，看見他，咬斷面，從沙發上又撈過一碗沒拆開的面，扔給伊尹。伊尹接住了。但放在了門口右首的大理石廚房臺面。

    “怎么打你電話打不通啊?！焙钨Y不當回事繼續呼哧呼哧吃他的面。

    “手機壞了?！币烈鼡Q鞋換好，去客房拿了自己衣物，走進浴室。

    “……”何資呆了一下，苦笑地哼了句：“他怎么又給砸了，這都第三個了，真TM作?！焙钨Y抬腳踢了一下地上的吉他盒，“我么賣藝養活自己，這小子倒好，來我這體驗生活?！?/br>
    浴室水流很大，一下子打濕了伊尹的頭發，水珠順著，從他的臉頰流下，滴在凹凸不平的浴池地面。伊尹的眼睛睜的很大，不一會兒就浮起水霧。他閉上眼仰頭，讓水打上整張臉。

    何資吃完面，敲敲門，“出來！打兩盤游戲?！?/br>
    “不想打?！币烈昧艘幌裸逶÷?，擦在自己身上。

    “那——嘿嘿，看不看電影?！焙钨Y吹了個口哨，很不正經。

    “你能看什么電影？”“喂喂，可是好電影。日本出品?！焙钨Y已經興奮地走開，影子消失在磨砂玻璃門。

    伊尹沒當回事，洗完了，擦干，穿上褲子和一件棉質的長袖，裹著睡袍打開門，出去的時候，外面響著曖昧的聲音，伊尹瞥了何資一眼，他正拿著手機打王者榮耀，電視放著應該打馬賽克的劇目。

    伊尹罵了一句，走過去很大聲地按了影碟機的按鍵，碟片退出，電視機一黑。

    “哎哎干嘛！”

    “發蠢自己一個人發?！币烈训瑏G進了垃圾桶?！袄砦疫h點?！?/br>
    “你干嘛?！焙钨Y嘴上那么說，還是挪了屁股。伊尹坐下來，拿著遙控，按了幾下，電視回到衛視，這幾周前熱播一個情感劇，現在深夜了重播。

    伊尹臉色難看地靠著沙發，遙控放在身邊，開始看起電視。其實這部劇調色鮮艷，主人公都是枚紅色的唇彩，妝容濃艷俗氣，夸張的服裝，劇情么，傻白甜女主被渣男拋棄，莫名其妙的富二代各種追求。

    何資不敢招惹他，讓他看那電視，偷偷抬頭看了眼劇里女主角朝男主角尷尬地哭臉擠不出一滴眼淚，訴說種種委屈要他離開自己，一陣惡寒。再看伊尹呢，居然正臉不動，瞳孔轉向他這里，給他嚇夠嗆?！班?，大、大哥你這是要作甚??？”

    “沒事，我去睡覺了?！币烈酒饋?，慢悠悠地去飲水機，用一次性杯子接了半杯水，走進了他的客房。

    “嘖?！焙钨Y臉上沉重，掩飾性的游戲再也打不下去，重新把遙控拿到手里，關了電視，回了自己房間。

    ☆、致你

    何資中午醒來的時候，飄來的是香氣。何資幾乎是聞著香氣尋到廚房去的。

    窄小的廚房里頭，高高的人圍著明顯短了的圍裙，正翻炒著鍋里的年糕。配了胡蘿卜、包心菜還有咸鴨蛋黃——這是何資冰箱里所有的東西了。

    伊尹看見他，支著大理石臺面瞥過來鄙視，“你冰箱只會用來冰啤酒嗎，我把它整個搬起來抖了抖才抖出來那么點東西?！北梢牡叵訔壍赜缅佺P戳戳鍋。

    “嘿，你給咱做飯咱什么都不說了，就是膜拜大佬?！焙钨Y雙手抱拳在左上方搖了搖，“得嘞，趕緊的，我都準備好了?！闭f著搶過他手里鍋鏟，把年糕都鏟起來，分了兩盤。

    “這盤我的?！币烈昧嗣黠@小份的，不由分說先動筷子快速吃下好幾筷。還警告性用筷子尾虛虛劃線在空中，“離我遠點?！?/br>
    “喂喂，你怎么就這么嫌棄我，我就這么討人嫌呀？”何資幾乎是“痛心疾首”地大口干掉了半盤年糕。

    “還行，一點點?！币烈粤艘话霙]了胃口，打了個哈欠?！拔胰?，睡到中午你還沒夠？！”何資抬起頭，順著走到垃圾桶邊倒掉年糕的人的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