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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酉時,那婢女果然來收了盤子,她端著托盤一路出了宮門,卻是到了花園之中。 梔子樹前,立著一襲水紅色身影,婢女在她身后行禮:“玖婳小姐?!?/br> 玖婳輕撫著一朵山梔花,語調嬌媚:“怎么樣,她吃了嗎?” 婢女應聲答道:“吃了,一口不剩?!?/br> 玖婳輕笑了一聲,溫柔地折下那朵山梔花,唇邊的笑意既妖麗又猙獰,既動人又可怖。 她將山梔花的花瓣一片片扯落,輕聲道:“明日接著送?!?/br> 自那以后,卿姒每日都會收到玖婳命人送來的糖蒸酥酪,她也不拒絕,任婢女將其放在桌上。 不出意外,靈蔻會于午膳前來尋她,將一碗糖蒸酥酪吃得干干凈凈,而后心滿意足地離去。 卿姒也不覺有他,每日依舊補自己的覺。大約是白日里睡的多了,晚上便也不怎么困。 她在床上翻了無數個身后,終是忍不住披上外袍起床,打算去院子里蹓跶幾圈,若運氣好還能順便賞賞月。 將將踏出房門,還沒來得及蹓跶,一道清越磁性的聲音便響起:“睡不著?” 卿姒左右望望,再前后望望,愣是沒見著人。 “在上面?!蹦綕傻穆曇衾锖艘唤z笑意。 卿姒攏了攏衣袍,飛身落于房頂之上,她看清形勢之后,略有不滿:“上神你為何要躺在我的房頂上?” 慕澤不甚在意,漫不經心地答:“你房頂上的風景更好些?!?/br> 卿姒跟著躺在他身旁,仰望星空,語帶疑惑:“不都是一樣的星星月亮嗎?哪里好了?” 慕澤側過頭來看著她,眸子十分清亮,良久,他終于道:“后日便是朝烏盛賽了?!?/br> 卿姒從喉嚨里溢出一聲淡淡的“嗯”。 慕澤又道:“緊張嗎?” 卿姒沒回答,只是看著那輪凄清的殘月,反問道:“屆時,上神會去為我鼓勁嗎?” 慕澤勾了勾嘴角:“當然?!?/br> “那便沒什么好緊張的了?!鼻滏Υ鸬幂p松。 慕澤眉目舒展,眸色溫柔:“即便我不去,你也會做得很好,你一向……做得很好?!?/br> “那便承上神吉言了?!鼻滏πΦ?。 夜晚的風攜來幾絲涼意,卿姒卻覺得無比舒暢,她微闔雙目,感受著風從發梢指尖掠過,心下一片寧和。 “上神?!彼蝗婚_口,慕澤看著她,輕應了一聲,她接著道,“等朝烏盛賽結束了,我們再去一次圻淵吧?” “好?!蹦綕傻穆曇艉軠厝?,比掠過她發梢指尖的風還要溫柔。 第37章 緣起緣滅 朝烏盛賽的前一日, 魔界的各個酒樓茶鋪皆是座無虛席, 門庭若市, 一派熱鬧景象。 各族同胞們此刻儼然已經成為了無話不談的知心好友,這個一句“賢兄你的法器看起來威力很強大啊,能否借給小弟觀摩一二”, 那個一句“兄臺的衣著氣度非凡,定是大有來頭吧”。 實則,都是在暗自試探對方實力。 不過要論最熱鬧之地, 當屬魔宮入口處的姬戊臺。 姬戊臺乃是一方直沖云霄的高臺, 亦是朝烏盛賽的比武擂臺。至于它的設計初衷,大抵是為了彰顯獲勝者的神秘感以及個人魅力, 你試想一番, 兩個人在臺上打斗, 底下的觀眾看得心驚動魄,且還看不真切,只能根據最后哪一方被踢下臺, 才能判斷出獲勝者是誰。 沒錯,朝烏盛賽的比賽規則就是如此不近人情,乃是以最后哪一方站在臺上為勝, 這對被踢下臺的那一方是多么的殘忍, 多么的無情。 烈日劃破云層,灑下點點金光。 數名魔族將領揮舞著手中長鞭, 驅使著十二頭牛角狻猊搬運石塊, 搭建魔君與眾臣的觀戰坐席。 圍觀眾人見到這樣大的陣勢, 紛紛交頭接耳,又開始討論來自各族的參賽選手,其中最受矚目的,當屬上一屆一舉奪魁的北絔殿下。但,有小道消息稱,北絔殿下幾日前已避居圻淵,專注于鍛造兵器,不會來參賽。 眾人唏噓一陣,轉而討論到幾位種子選手,有人道蓬萊仙島的二公子仙法卓然,有人道妖族的左護法來勢洶洶,還有人道魔族翼遙將軍的meimei玖婳小姐韜光養晦多年,只為一舉拔得頭籌。 每個人皆有自己的擁護者,大家各抒己見,各不相讓。不知誰喊了一聲下注,是以,一場轟轟烈烈的賭局就此設下。 “我下一百注!”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明艷嬌美的少女從懷里掏出十幾顆瑪瑙玉石,爽利地置于桌上。 如此大手筆? 有人問:“這位姑娘,敢問你壓的是哪位高手???” 少女鬢間的西府海棠花嬌艷欲滴,如她一開一合的嬌嫩唇瓣一般動人,她道:“我壓玉京山的卿姒!” “玉京山的卿姒?” “誰???沒聽說過??!” “既然是玉京山的,想來應該也有兩把刷子?!?/br> 眾人議論之際,又有一道悠揚鏗鏘的聲音響起:“我也壓玉京山的卿姒,兩百注?!痹捨?,竟有一絲挑釁的意味。 少女側過頭去,看清來人后,面色不悅,她賭氣似的取下頭上的珠釵玉飾,并頸上的寶石項鏈、腰上的流蘇玉墜,一起堆于桌上,道:“我壓五百注!”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先前壓兩百注的那位青年公子見狀,亦在身上摸索一番,摸上摸下卻是連半個子兒也沒摸出來,他抱歉地朝眾人笑道:“不好意思啊,出門忘了帶錢?!?/br> “切!” 少女面露嫌棄:“沒錢就別出來搶風頭,也不怕丟人顯眼?!?/br> 公子哥啞口無言,倏爾一笑,磨牙道:“你再有錢又如何?以后還不是得帶到我們家?!?/br> 少女臉上既憤怒又害羞,既害羞又悲切,她指著公子哥道:“長歟,你不要臉!” 長歟輕嗤一聲,并未理會,搖著折扇飄然走遠。 卿姒昨夜與慕澤在房頂上吹了大半夜的風,竟不知不覺睡著了,再醒來時,便是在自己的床上。 適時響起一陣敲門聲,她暗香一定是送酥酪的來了。起床開了門,卻見門外站著的不是婢女,而是玖婳。 玖婳看了看手上的酥酪,笑著道:“明日便是大賽了,我想著親自來看看仙子?!?/br> 卿姒靠在門上沒讓她進去,朝石桌的方向輕抬了抬下巴,道:“去院子里吧?!?/br> 玖婳面色微凝,轉瞬又笑道:“好啊?!?/br> 兩人在石桌前坐下。 玖婳放下手里的酥酪,眼珠轉了幾圈,醞釀著開口:“仙子看上去……面色不怎么好,是身子不舒服嗎?” 卿姒不甚在意,只道:“許是昨夜吹了風的緣故?!?/br> 玖婳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卿姒微挑眉道:“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