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想的都是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受到驚嚇？

    有陸言琛在她身邊，會保護好她的吧？

    她會來看他嗎？會愿意……原諒他嗎？

    "祁陽，你醒了？"

    祁陽覺得自己像是聽到了幻覺，要不然怎么會聽到她的聲音？

    他呆呆的轉過頭。

    少女就坐在他的床邊，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身上披著一件黑外套。

    他認出來了，那是陸言琛的外套。

    他松了口氣，"你沒事？"

    "我沒事，你覺得怎么樣？"

    祁陽搖搖頭。

    好在他傷口不是很深，沒有生命危險。

    "為什么會這么及時的過來救我？"

    "我……"祁陽難得臉色有些狼狽，"只是湊巧而已。"

    "那還真是巧了。"她說："不管怎么說，這次謝謝你救我。"

    祁陽沉默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又低又啞，"傅柔，你愿意……原諒我了嗎？"

    她笑了一下，笑容很淡，"我對你，從來沒有什么原諒不原諒。"

    他愣了一下，不解的看著她。

    "祁陽，你現在還不明白嗎？"少女輕輕嘆了口氣，"我并不恨你，也不怪你，我只是……覺得有些失望和難過而已。"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剛轉到六班的時候，因為全班沒有別的空座，我被殷嵐安排坐在你身邊。"

    他點點頭，這件事情他當然記得，甚至無數次回想起來過。

    那個時候他正在睡覺，傅柔進班級的時候引起一片喧嘩，原本大家聽說有轉校生到他們班都很好奇，不知道是男生還是女生，長得好不好看，學習怎么樣，家里是干什么的，班上大部分的同學都在討論這件事情，可傅柔一進來，他們的期待和好奇頓時變成了目瞪口呆，又紛紛覺得可笑，因為她和他們期待的轉校生相差太遠了。

    他很煩躁，聽到她的動靜的時候抬頭看了她一眼，本來想讓她坐到別的地方去，又懶得開口。

    "我那時候很怕你。"她平靜的說："我那時候沒有朋友，對榮華和六班的環境也適應不了，每天都受到那些人的嘲笑和欺負也無法反抗，后來我知道班上的人都很怕你，所以我曾經，是期待過你能幫幫我的。"

    祁陽聽著聽著，眼睛就紅了一圈。

    是啊，他明明感覺得到的。

    就因為他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每天還一副煩她煩的不得了的樣子，班上的幾個人才會變本加厲，拿欺負她當樂趣，甚至還有劉連同那樣的，以欺負她來討好他。

    "那個時候我多希望你能幫我說一句話，哪怕一句也好，又或者，你去跟老師說把我調走，這樣的話，他們也許就會消停一點了。"

    以前的傅柔，也是想找過老師的，可因為殷嵐的原因，她也無法自己開口讓老師調走她，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祁陽身上。

    "你沒有欺負過我，因為你從來都是懶得搭理我，每次我發出一點聲音，你都會很煩躁，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天下雨，我被雨淋濕了，回教室的時候是自習課，他們說我會弄臟你的座位，把我的椅子搬到后面垃圾桶旁邊，不讓我坐回去，也不讓我回去拿我的作業，我就在后面坐了整整一節課……哦，這件事情你應該不會記得，因為你當時正在睡覺，連頭也沒抬一下。"

    祁陽痛苦的閉上眼睛。

    她頓了一下，說："對不起，你剛救了我，我不該跟你說這些。"

    "不……"他開口時喉嚨像是有什么東西堵住了，酸澀的不像話。

    "不過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他們也都付出了代價，我呢，以后也不會再怕他們了。"她淡淡道："你以前也并不欠我什么，現在又救了我的命，所以即便有對不起我的地方，也可以一筆勾銷了。"

    "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復。"

    她起身要走，祁陽忽然叫住她，"傅柔。"

    "什么？"

    "你見過他了嗎？"

    "誰？"葉曦立馬反應過來，"祁耀？"

    祁陽沉默了一下，"你果然見過他了。"

    "如果是他的話，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受欺負。"他輕輕閉上眼睛，聲音又低又沉，"如果是當初是他在你身邊，你一定就不會受那么多苦了……如果是他的話……你一定愿意做他的朋友吧……"

    葉曦意識到什么，皺了皺眉，"祁陽？"

    他像是睡過去了，沒有再回應她。

    葉曦把醫生叫了過來，卻并沒有看到，在她離去沒過多久，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傅柔……"他輕聲開口。

    .

    他的聲音并沒有變，但語氣和感覺卻變了。

    像是把深刻在心底最深處的名字念了出來，夾雜無盡的哀傷和愛憐。

    ……

    陸言琛就在病房外不遠處。

    他臉上沒有表情，眼眸也是一如往常的平靜無波。

    可葉曦一眼就看得出來，他不對勁。

    他側臉平靜而深沉，整個人卻像是繃得很緊，以至于四周的空氣都有些不尋常，就好像只要有什么輕輕戳一下，那根緊繃的弦就會咔的一聲斷掉。

    她還真沒見過他這樣緊張，甚至焦慮的樣子。

    其他人看見他只會覺得他臉色莫名讓人覺得有些可怕，可葉曦稍微一想，就明白是為什么了。

    還有什么能讓他情緒波動如此厲害？

    "學長？"

    他僵了一瞬，回過頭來，"……他怎么樣？"

    "已經脫離危險了，沒什么大事。"

    他點點頭，"那就好。"

    可緊繃的神色卻沒有緩和一點。

    他最緊張的，當然不是祁陽的傷勢會怎么樣。

    雖然并不是好笑的事情，葉曦忍不住有些想笑。

    "你在擔心什么？"她輕輕拉住他的手，"擔心我嗎？"

    陸言琛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還是擔心我會因為愧疚而跟他在一起，或是因為他救了我而喜歡上他？"

    他眼眸微微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