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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了不只一圈兒了。 說到底還是心靜不下來的緣故。 或是到底年紀尚幼,經歷尚淺的緣故,這三個小小子,別說比不上秦連豹的舉重若輕了,也遠遠不及大堂哥那般抗壓能力強。 秦連豹白天黑夜的陪著他們,闔家老少也反復安慰著,饒是姚氏把她壓箱底的安神香都拿出來了,還有并未回家過年的大堂哥,亦是接連不斷地給他們寫信,安撫他們的情緒,可多管齊下,效果卻仍舊不明顯,三人還是沒有辦法徹底放松下來。 花椒也挺擔心這三個小哥哥的,覺得這三個小小子是不是太把下場當回事兒了。 不過也是,秦連豹同大堂哥雖然給闔家的小小子們開了個好頭,卻也帶給了他們諸多無形的壓力…… 盛名所累,或許正是這個道理。 好在闔家雖然這般那般的折磨了一個多月,但三場考試順順利利的考下來,三人都還感覺不算壞。 在俞阿婆家,同秦連豹關起門來說了半天,花椒偷偷跑出來,告訴羅氏、俞阿婆還有許氏:“爹爹說了,應該問題不算大!” ☆、第四百二十二章 黃梅 俗語有云:“雨打黃梅天,四十五日無日頭”。 這可不是甚的妄語,而是真真切切的生活實踐經驗的真實寫照。 長江南岸,每逢窗前梅熟落蒂之時,墻下筍成出林之際,東風過后,往往黃梅天也將應時而來。 花椒前世亦生在煙雨江南,長在梅雨江南。 說句實在話,對于雨水不斷、四處發霉的黃梅天,真是打心里頭,沒甚好感的。 那感覺,估計就同北方人連吃了一個月的沙塵暴是一般無二的滋味兒的。 一整個黃梅時節,不光是相對而言,前期濕度大,但因著往往“吃了端午粽,還要凍三凍”的緣故,溫度上頭還算幫忙的蒔天也好。還是后期同樣的溫度條件下,溫度卻在進一步攀升,以至于百物霉腐的梅天也罷。 總之從“入梅”,到“出梅”,都會叫花椒覺得神煩。 悶悶悶、潮潮潮、霉霉霉、煩煩煩,有時候腸胃還要造造反…… 根本沒法兒去悠悠然地體會詩詞中,不盡窮愁,惟見一川煙草、滿城風絮,還有梅雨入霧的褒貶喜怨的意境。 倒是完全能夠體會甚的叫做“三日雨不止,蚯蚓上我堂。濕菌生枯籬”,尤其是后一句“潤氣醭素裳”,花椒真的是深有體會的。 甭說是在鄉間黑洞洞、長滿青苔的老宅子里了,就是在小辰光曾經住過的老城區臨河結水珠的老屋中,黃梅天時亦是可以見到這般景象的。 實在是太過形象,太過逼真了。 把花椒滿肚子想說卻又說不出來的話兒,就這么活潑潑地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以至于花椒一度非常崇拜這位關心現實,了解農家生活,并提倡了讓她一直以來都受益匪淺的平淡藝術境界:作詩無古今,惟造平淡難的宋詩“開山祖師”——宛陵先生。 當然,時至今日,也是一樣的崇拜。 畢竟不管前世也好今生也罷,小園臺榭、亭臺樓閣的世界,對于花椒來說,都太遠太遠了。 而且她如今所熟悉的,又正是楝花清香、高柳亂蟬、魚動新荷、蛙鬧燕喧的自然環境。 不過,今生花椒長到九歲,經歷過至今歷歷在目,并將銘記終生的“梅子黃時日日晴,小溪泛盡卻山行”的“干黃梅”,尤其還生活在“良苦吳農田下濕,年年披絮插秧寒”的世道中…… 所有順應時令而來的節氣,花椒都會報以感激之情。 “若無三日晴,那復一年秋”。 自然包括黃梅天。 時至今日,再來看曾叫她厭煩了二十來年的黃梅天,心態上,自然要比往昔灑脫的多的。 旁的不說,只說就如詩中所描繪的那般,梅雨時節充沛的雨水是非常有利于農作物的生長的,尤其對于水稻的插秧來說亦是十分有利的。甚至都可以稱得上一年里頭,最佳的耕作時段。 所以僅憑這則,不管是尤其喜歡往人身上粘的綿綿細雨也好,還是能砸的人一個激靈的傾盆大雨也罷,就算是不下雨也能叫人身上熱乎乎濕漉漉的連陰天,花椒都再無厭煩之心。 只滿懷希冀的祈禱它們都要乖乖的,該來就來,該回就會,說好明年再相見。 可不免叫花椒有些撓頭的是,白云蒼狗,這世間卻是沒甚的事兒是一成不變的。 就好比花椒不大不小,也長到九歲了,從還在羅氏肚子里算起,就找不出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黃梅時節來。 除了芒種節氣的“正黃梅”,小滿節氣的“旱黃梅”,夏至節氣的“甜黃梅”……甚至于還有甚的“黃梅不管”、“倒黃梅”的,輪番上陣。 短的一旬不到,來去匆匆。長的兩個來月,甚至還要同秋老虎照個面。 就譬如今年,就又是一個遲黃梅。 因著梅雨開始的時候,別說芒種節氣了,就連夏至節氣都快過去了,等于將一季黃梅中的前半截——半個月左右的蒔天,一斧頭下去砍了個精光,就剩了后半截——同樣半個月左右的梅天。 卻是從“入梅”的那天起,完全沒有甚的綿綿細雨打個招呼的,打頭就是鋪天蓋地的雷雨天。 據秦老爹所說,這樣的黃梅天,在蓮溪又常常被稱為“陣頭黃梅”,別看人持續的時間一般不長,可志氣卻足,好似要把之前耽誤了半拉月的雨水一道補足了似的,降雨量那叫一個集中。 這樣的時氣并不正常,卻也不是沒有跡象可尋的。 畢竟今年清明卻是難得的不曾落雨的。 清明有雨早黃梅,清明無雨旱黃梅。 這也是諺語。 可擱在往年,對于再沒甚的不曾經歷過,吃苦都能吃成阿彌陀佛的的莊戶人家來說,就算是黃梅遲了些,雨量大了些,也不算甚的,只要熬過這段辰光的田間管理也就成了。 頂多一天做到夜罷了。 然后日子過得再精細一些的人家,會仔細一番家中的防雨防潮以及防霉,還會留心闔家老少的身體狀況。 可對于秦家來說,卻是頗有些兩頭燒的感覺的。 畢竟這樣的黃梅天,絕對不是遠行的好辰光,更不是趕考的好時間。 可偏偏今年,不光是大堂哥五月初上,就特地風塵仆仆的趕回了家,準備參加今科六月的院試。 還有齊齊過了府試這一關卡的二堂哥、三堂哥、以及六哥,因著短短兩個月中,經歷了兩次六場的考試后,俱都萬幸不曾烤糊了。 到底少年人,自然油然生出了兩分斗志來,齊齊決定一鼓作氣,跟著大堂哥前往省城歷練一番。 就算考不過,也不算甚的,就當做長見識了。 既是孩子們都決定了,長輩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