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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 也是唬了一大跳。 這活蹦亂跳成日作妖的老貨,怎的變成這樣了? 再看地上愛娘的眼神,就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 倒是不能隨隨便便放她走了。 香葉卻已經被躺倒在地的愛娘和袁嬸子之前的那席話給嚇到了。 她這個年紀,已經知道“死”是怎么回事兒。 卻還是頭一遭有人就這樣“死”在她的面前。 面露駭然,腳下一軟,就從窗口落了下來,急急后退兩步,拽了茴香的衣袖,吸了吸鼻子,縮著脖子小小聲地問著茴香:“二姐,那個人,不會真的死了吧?” 還沒完全回過神來的茴香這才注意到香葉的驚恐,忽的醒悟過來。 這種事情,可不是她們這些個小字輩,尤其是兩個還不十分知事兒的meimei能聽能看的。 忙摟著香葉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道:“不會的,我們香葉不怕?!?/br> 又去捏花椒的小耳朵。 也方才回過神來的花椒已是緊緊握住了香葉的手。 實在沒想到竟會嚇著她。 丁香也摸了摸香葉的小臉兒,同她道:“她怎么可能死呢,嬸婆那是嚇唬她呢,一看就知道必是裝的?!?/br> 茴香就看了她一眼,丁香忙訕訕地轉過頭去,踮著腳往下張望。 就倒吸了口涼氣。 就見下頭袁嬸子已是一只手拽住了愛娘的發髻,欲把她拖起來叫她“醒一醒”神。 愛娘吃痛不住,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嚎,猛地睜開眼睛,卻是眼睛都紅了,急急忙忙去護頭發。 卻還是晚了一步,一把假髻被袁嬸子一把扯了下來。 袁嬸子也是沒想到,看著愛娘頭頂顯得有些稀疏的頭發,一皺眉頭,就把假髻丟在了愛娘腳邊。 愛娘抱著頭,心里恨地不得了。 哪里能想到這姓袁的,竟都是修煉到家的母老虎投的胎,一個兩個的都只知道動手。 臉上卻是一臉的哀戚,嘴上更是哀哀地向袁嬸子道:“不知道這位大娘對奴家到底有甚的誤會……” 只話未說完,就被袁嬸子一口直啐在臉上:“老娘是你哪門子的大娘,你家大娘還在私窠子里牽絲攀藤呢!” 愛娘雖確實是煙花之地出來的,不干不凈再難聽的話別說聽了,同樓子里的姐兒相罵時,更難聽的話兒都是說過的。 這樣的話,說句實在話,還真不放在心上。 可既是下定決心要進秦家門,這樣的話就絕不能認。 否則這樣一盆污水兜頭潑下來,她又如何在這鄉間立足。 卻不敢和袁嬸子破瓦罐碰瓷器,到時候吃苦頭的還不是她自己,只是哀哀地哭泣道:“大娘比我年長,是jiejie的長輩,怎的教訓奴家都只有領受的份??膳以纫彩呛萌思业墓媚?,這話兒卻不敢認的?!?/br> 袁嬸子原本不想同她廢話,只是想問清楚黃阿婆究竟是如何被她磋磨成這樣的。見她還要牽扯自家,已是冷笑了起來:“哪個私窠子里出來的sao狐貍,也敢裝良家!俗話說的甚,男人回頭金不換,女人回頭全身爛。我站在這都能聞到你身上那股子八百年都散不掉的sao爛味道,還敢在我面前裝象!” 堡墻上的丁香卻只聽到袁嬸子的一聲冷笑,和愛娘嗚嗚咽咽的哭聲,就轉過頭來,告訴還被茴香攬在懷里安慰的香葉:“快別害怕了,她又醒過來了?!?/br> 香葉聽了這話,這才總算松了一口氣,又欲往窗口攀,花椒忙抱了她,已經不敢叫她看了。 茴香就拍了拍花椒香葉的肩膀,又去拉丁香,語氣中難得的帶上了一絲嚴厲:“丁香,這不是咱們能看的,咱們還是趕緊回屋吧!” 丁香轉過頭來,看了眼眉頭微蹙的茴香,又看了眼驚魂未定的香葉,眼見花椒不住地朝她點頭,雖有些不情愿,卻不敢違逆茴香的話。 牽起花椒伸過來的小手,跟著茴香出了眺閣,沿著登城馬道一溜下來。 卻沒人言語。 饒是香葉,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只剛跨進上房,就聽到遠處傳來一管凄然的叫聲,正哭著喊著要跳河。 又忽的聲音戛然而止。 花椒姊妹齊齊腳步一頓,再度面面相覷。(。) ☆、第二百三十章 兩清 愛娘到底還是離開了周家灣。 雖是灰頭土臉的落荒而逃,到底全須全尾。 渾身上下除了自個兒糊的頭臉衣襟上的那些個眼淚水,連滴溪水都未沾著。 袁嬸子和袁大嫂自然不肯放她走。 她走了,她帶來的黃阿婆怎么辦! 舊年黃阿婆被秦連彪接走的時候還活蹦亂跳作妖裝鬼的,這才過去多久,就半死不活地被她弄了回來。 她這甩包一走,不說黃阿婆又跟坨甚的似的黏在了袁氏手里甩不脫,只說有朝一日秦連彪被勾回來了,袁氏可怎么交代。又被秦連彪纏上,不能順遂和離怎么處。 再說句不好聽的,若是她這前腳走了,后腳黃阿婆就跟著眼兒一闔腿一蹬,這又算誰的。 哪個擔得起這樣的責任。 偏偏愛娘又無名無分,同秦連彪不過露水的男女。 就算她們想,也不能逼著她把黃阿婆怎么帶來的怎么帶走。 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若是真個開了這個口,就算黃阿婆惡婆婆的名聲響當當,別說袁氏這個名正言順的兒媳了,就是他們袁氏一族,都別想在這崇塘立足了。 袁嬸子慪的恨不得活剝了愛娘的皮。 愛娘也氣的滿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根本就沒想過這些人竟會計較這老賊婆。 只她到底行院的出身,詩書雖讀過兩卷,能唱能彈還能畫上兩筆,可到底不過為著在那等下作地方抬起身價顯得金貴些,說到根上還是為著賣個好價錢,其實都是糊弄人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兒。 最擅長的還是掐、打、擰、捶、咬、哭、死這樣下作的全套本事。 至于正經的道義規矩禮性,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出身,她哪里能懂。 只以為袁嬸子等人是想拿老賊婆說事兒,堵死了她進門的路。 不過,她還真不怕她們從這老賊婆身上翻出浪花來。 人是她調教出來的,她自是再清楚不過的。 說起來,這世上就沒有比行院里的mama更會調教人兒的了,她也不是天生的賤胚子,自小自然沒少挨打,怎樣打的你死去活來卻看不出傷,看都看會了。 那老賊婆看著犟頭犟腦的,還以為是個硬骨頭,哪里知道半點挨不住打。 說起來也不過是仗著命好罷了,能像個人似的順順遂遂的過日子,若是同她一樣,小辰光就流落到那種地界,就這一身輕骨頭相,怕是不必mama如何調教,就恨不得爬著去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