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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著,她所乘的馬車突然重重一頓,車身不受控制地向下沉了一下。很快被車夫隔著簾子告知:“是車輪被陷住了?!?/br> 下車后發現車輪下陷很嚴重,一時半會兒怕是弄不出來。他們才離開南源寺不遠,步行折返可行,山路卻不大好走。 但外面冰天雪地的,總不能一直在這里等著。李嫻抱著手爐正一籌莫展時,看到不遠處南陽侯府的馬車也跟著停在了道邊。 南陽侯府的馬車本來是跟在她們馬車后面的,見她們突然停了下來,就派了車夫過來查探情況。知道是馬車出了問題,老夫人就邀請李嫻和何繁到他們車上暫避嚴寒。 這樣一來,紀岐就不好呆在馬車里了,他先下了車。 何繁和他錯身而過時,紀岐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也側過頭看他,認真向他道謝。她剛剛在馬車下站了一會兒,臉被風吹得有些泛紅,黑黑的眉毛上掛著風里夾著的小小雪花。 他袖間的手指動了一下。 坐上車后,南陽侯夫人拉著李嫻說得很開心。 而何繁心不在焉地坐在軟墊上,動作很小很慢地蹭到窗口。她輕輕撩開車簾一角,看到紀岐站在車邊,他似乎是極不怕冷的,垂手站著,離她很近。 她清清嗓子,小聲問他:“你冷不冷?”說著就把手里的暖爐遞出來。紀岐聽到她的聲音,向這里靠近了兩步。 馬車很高,但他個子更高,與坐在窗邊的何繁視線相齊。何繁把手伸出簾子,手上手爐小小的,但也蓋住了她大半個掌心。 他輕笑一聲,從她手里接過暖爐。那笑聲像是個小刷子,因為微側著臉,臉上的疤也看不分明,連身上從戰場帶下來的凜然氣勢也被柔化了。風雪之中,白茫茫的天地間,他這樣一笑,就像是冰雪里破云而出的陽光。 —— 何涴說不出自己這四年,過得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想象和現實總歸有落差,劉縝對她也足夠體貼,她應當知足了。府中無側妃,只三位妾侍常年呆在后宅,都是老實本分的性格,存在感很弱。 但她總隱隱覺得劉縝對她像是隔了一層,當初她主動示好,也是感受到劉縝待她有不同,再加上重生前的所見所聞,更覺得劉縝會是她最好的歸宿。果然劉縝為她求來賜婚的圣旨,她如愿嫁給了他。 他近來似乎很忙,常常要到入夜時才回到房中圣上看著還算康健,哪料幾日前剛一病就十分嚴重,京中多了些緊張的氣氛。她也有點莫名的不安,這種情緒持續了今日,該就寢時睡意還是來得很遲。 劉縝出府辦事,她就索性在房里等他回來,一手撐著額頭,坐在桌邊看書,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才聽到院子里傳來響動,立刻起身開門,走出屋子時正好看到劉縝披著一件黑色的披風,穿過夜色越走越近。 檐上懸著燈,在寒風里輕輕搖擺。何涴等在門邊,看到劉縝依舊是那樣清冷寡淡的神色,靠近她時面色才稍暖。離得這么近,高大的身影籠過來,手壓在她薄薄的肩頭,聲音又低又溫柔:“在這里站著做什么?怎么也不加件衣服?” 她仰頭看他,目光與他相接。只看到他眼底坦蕩,再次在心底默默肯定他對她的確很好。就有些怪自己想太多,貼近他手臂輕輕搭在他腰側,小聲說:“我一直在等你?!?/br> 劉縝用手輕輕撫了下她的頭發,說:“你去睡吧。我只是想來和你說一聲,馬上還要去書房?!?/br> 何涴想問他要去做什么,又怕是她不該問的,就忍住了沒開口。等他往書房走了,想了想還是讓廚房做了份宵夜送過來,她拎著也去了書房。 在書房門口徘徊了一會兒,還是敲響了門。劉縝一開門就看到門口站著的她手里提著食盒,聽她有些猶豫地說:“我能進去嗎?” 他頓了下,側身,“當然能?!?/br> 他讓何涴呆在了書房陪他,也由著何涴四處翻看。何涴不想打擾他,四處打量著,從書架上拿了書來翻。手背挨到架子上擺放的擺件,那東西本來上面蓋了紅布,她碰落了才看到下面原來是個小小的土陶人像。 她拿在手里,有些稀奇地來回看。身后突然傳來劉縝溫柔的聲音:“喜歡嗎?” 何涴聽了他的話回頭看向他,笑容里有很明顯的喜悅,“送我的嗎?” 劉縝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是目光柔軟,幾乎是默認。他問:“你看,像你嗎?”姐妹二人眉目間有相似,土陶人像制作又粗糙。當初何繁看著像她,如今何涴自然也會有相似的感覺。 其實開始何涴還不覺得,劉縝這樣提醒,她才越看越覺得像自己。 她嫁進來這么多年始終無所出,劉縝不僅不急反而還安慰她。李嫻倒是常來府上看她,自她出嫁,繼母女間有了距離反而關系不那么緊張了。這一次也是特意替她尋來方子,幫著她調理身體。 閑聊時又和她提及何繁遲遲沒有著落的親事。南陽侯老夫人依舊不死心,想要何繁嫁去他們家。不過現在李嫻和老夫人的關系還算不錯,畢竟這些年常常走動,這時候她提起來言語間也少了很多抵觸。 何涴聽出李嫻還是有些動搖了。紀岐雖說毀了容貌,但已經不是當初不學無術的南陽侯爺,何繁年紀又是早該出嫁的年紀,這么想來還是挺合適的。 如今太子已立,待梁康帝死后,紀岐定會備受新帝倚重,何繁若嫁定能過得很好。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幫了何繁一把,心嘆造化弄人,心中甚至覺得有些可笑。原來重活一世,很多事情也不是她能隨心cao控的。 果然如她所料想的,才入春,南陽侯府果然正正經經地向何府提了親。 老夫人覺得守得云開見月明,沒想到兒子會突然松口,喜不自勝地請了媒人上門。前幾年她在他面前也提過許多家的小姐,他都不理會。這一次本來只是毫不抱希望的試探,又提了一回何繁,就眼尖地發現了他表情的變化。 自己的兒子自然十分了解,不是動了些心思,不可能露出這副樣子來。 紀岐見他娘生怕他反悔的急切樣子,有些想笑。好笑之余又忍不住想:“不知道她想不想嫁給自己?” 那日手爐,何繁并沒有從他這里拿回去。他不知道自己是藏了什么心思,也沒有主動歸還。 老夫人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半是調侃半是埋怨地說:“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