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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往日那般仙姿佚貌的面容上,此刻,卻泛著一絲狼狽,一絲前所未有的黯然。 春生只費力的揚了揚嘴角,便瞧見銅鏡中那張絕美的面容上強自擠出了一道寡淡的笑容。 沈毅堂一進來,便瞧見春生一動未動的坐在了梳妝臺上,整個身子背對著,換了一身素凈的衣裳,頭發披散著,垂落到了腰際,只襯托得整個身子格外的清瘦、細小。 他立在原地,駐足了片刻,強自將面上的陰冷之意強壓住了,待面色稍微緩和了些許,這才踏著步子朝著梳妝臺走去,卻見原本呆坐的人兒忽然起了身子。 沈毅堂步伐一頓。 只瞧見春生忽而幾步走到了床榻前,輕輕地掀開了被子直徑躺了進去,只將被子拉到了胸前,背對著側身躺著。 自回來到現在這么久了,至始至終,從未抬眼瞧過他一眼。 沈毅堂瞧了面色不由沉了下來,一時,滿腦子皆是方才她揚言報恩的那一番話,她說得云淡風輕,毫不在意。 然而于他而言,卻是字字如刀,滲著血。 沈毅堂只覺得心如刀割。 此番,又瞧她這般漠視的模樣,只覺得胸腔里一股火氣上涌。 沈毅堂幾步走了過去,只一把將春生身上的被子給扯了下來,只一把湊了過去,將春生的身子給板了過來,強迫她轉過臉來與她對視著。 伸著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只瞇著眼一字一句地道著:“你起來,給我說清楚!” 春生只覺得被一股大力揪得暈頭轉向,隨即,只覺得下巴一疼,一睜眼,便瞧見近在咫尺的那一張臉。 見那沈毅堂只咬著牙,瞇著眼一動未動的盯著她瞧著,面部繃緊了,眼底無一絲表情。 春生見狀,卻是絲毫未見掙扎,只抬著目光淡淡的看著他,嘴上淡淡的道著:“沈五爺要我說些什么,是要我替您道一聲恭喜,恭喜您又覓得一房嬌妾么?” 沈毅堂聞言,面上一噎,這件事他并非他授意的,老太太的決定,他原也是不知情的。 他與她一樣,也是此時此刻才知曉的,老太太之前是有提及過的,然而卻被他毫不留情的給拒絕了。 她明明知曉這并非他的本意。 卻仍是毫不留情的說出那樣決然的話。 沈毅堂只捏著春生的下巴,想要開口解釋。 然而一抬眼,卻正好望進春生一臉嘲諷,又毫不在意,仿是無關緊要的眼里,沈毅堂面上便又漸漸地開始發寒。 他可以瞧見她任何的情緒,哪怕是她生氣、惱怒,甚至是憤恨的表情,卻唯獨受不了她一臉的漠視,好似,從未在意過他似的。 正欲發怒,然而下一瞬,卻又瞧見春生的雙眼仿佛泛著紅。 沈毅堂心下一愣,只以為她是言不由衷,是要故意拿那些氣話氣他的。 想到這里,心中一時又一喜。 然而春生接下來的那一番話,卻像是晴空里平地響了個雷,令他心中那么一丁點的歡喜皆化為烏有了。 春生未待其回話,便又一臉平靜、漠然的道著:“那便如您所愿,小女子陳春生此番便在此,恭賀沈五爺您覓得佳人,祝您嬌妻美妾入懷,日日能夠坐享齊人之福!” 沈毅堂聞言,只氣得嘴里的牙齒都在打顫。 卻見那春生垂著眼,仍在繼續道著:“太太今日說的那一番話,您也不必放在心里,您從未欠過我什么,三年前在沈家,您是主子,我是奴婢,伺候您乃是我這個做下人的本分,況且,您不也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么?是以,何來欠我名分之說,更何況,沈家的名分,又豈是當年那個家生奴才能夠高攀上的呢?至于現在——” 春生說到這里,語氣頓了頓,半晌,只微微咬著牙,繼續道著:“我承諾過,會伺候您三年,便會言出必行的,這本就是小女子同您的···一場交易,您替小女子解救親人與危難之中,而小女子以身回報您三年,這本就是各取所需的事情,更談不上名分一說,待三年期一到,往后,您走您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您是沈家赫赫威名的沈五爺,而小女子不過就是一名尋常的布衣百姓罷了——” 說到這里,春生忽而抬起了視線,直直的朝著那沈毅堂看過去,看著他的眼睛,靜靜的道著:“不知這樣說來,是否算得上‘清楚’,沈五爺是否還滿意?” 一時,只瞧見那沈毅堂雙目森然,面上仿佛籠遭著一片寒霜,令人駭人,又咬緊了腮幫子,面部的肌rou依然緊繃起了,仿佛能夠聽到牙齒別咬得吱吱作響的聲音。 許是從揚州趕路回京,一連著緊趕了七八日,好不容易將要返京,又遭遇了驛站失火,因著連番救人險些被困在了大火中,脫困后,便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了京城,片刻未曾歇息一下,已是幾日未曾合眼了。 這會兒這么近距離的瞧著,只能夠清晰地瞧見那雙眼中布滿了鮮紅的血絲,不知是因著連番的疲憊,還是因著此時此刻氣紅了眼,只覺得那眼中滲著血似的,著實有些嚇人。 春生見狀,被子底下的手指頭,只緊緊地捏著身下的褥子,指骨間已然泛白了,甚至在隱隱發著顫,然而面上卻咬著牙,裝作一派云淡風輕。 片刻后,春生便又慢吞吞的別開了臉,從那沈毅堂的手中掙脫開了,只將滑落的被子復又往身上拉了拉,面上漠然道著:“今日我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今夜許是不能夠伺候沈五爺您了,還望您見諒——” 一時,拉著被子便要躺下。 卻只覺得手中的被子如何都拉不動了,非但拉不動,下一刻,身上整個被子被一下給撩開了。 沈毅堂只氣得面目發黑,滿腔怒意的朝著春生便欺身而來。 人氣急了,往往容易失去理智。 春生在他跟前向來膽小,一慣見著了他,便猶如老鼠見著了貓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