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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剛回來,便見整個院子燈火通明,只瞧見隔壁那王嬸子面露喜色,走路都帶著風,正屋里屋外忙活不停,瞧著像是得了什么好事。 這王嬸子一家與陳家一般也是這沈家的家生奴才,與薛家三家同住一個院里。因那王嬸子平日里嘴碎,又尖酸刻薄,偏又性子潑辣,蠻橫無理,因著大女兒配給了縣城里有頭有臉的老爺做妾,便自覺高人一等,端得好一副趾高氣昂的做派,平白叫人不喜,平日里陳家,薛家皆與她素無來往。 這日遠遠地見著春生,臉上竟反常的帶著笑,招呼道:“喲,春生啊,這會子怎地才回來啊,我們家那對雙生姐妹花伺候完府中的姨奶奶歇息,早早的便回了呢!” 這春生還未反應過來,便聽見屋里頭傳來女孩兒的嬉笑聲,這個說“這個白玉簪子戴在頭上才好看,極襯你的膚色?!蹦莻€道“那是自然,這個白玉簪子晶瑩剔透,做工極為精致,色澤溫潤光澤,乃價值連城,最要緊的便是這個白玉簪子可是奶奶從頭上親自摘下來賞給我的,最是金貴體面得緊?!?/br> 說話間便見一人推開門從里走了出來,春生抬眼一看,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五官端正,皮膚白皙,生得眉目明朗,雖臉色堆著笑,卻透著一股子精明算計。這大晚上的換上了一套嶄新的粉綢裙子,式樣新穎,像是大戶人家體面丫鬟穿的樣式。 王嬸子見到來人整張老臉皺成一朵菊花,臉上笑得滿臉褶子,那語調忽地一瞬間夸張了不少,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吆喝:“喲,這不是我們家里頭這朵寶貝富貴花么,你怎么不在屋里好生歇著,出來做啥子?!?/br> 這王嬸子因生了一對雙生子,最是得意不過,又見兩人生得伶俐,認定必是個有造化的,便一門心思嬌養著,滿嘴“雙生姐妹花”,“富貴花”,生怕旁人不知道,見人便黃婆賣瓜似的自夸一番,只盼著哪日得了造化能為她們王家掙得一份錦繡前程。 這出來之人正是富貴花之一的jiejie歡兒,手里抱著個腳盆,王嬸子見了一把奪過,心疼道:“我的兒啊,怎地能讓你干這等折了身份的活計,這往后可再也不許了,現如今啊你可是咱們家的金菩薩,只有供奉的份,豈能讓你干這等粗活!” 這歡兒瞧見春生站在屋外不由一愣,又被王嬸子一番話捧得極為舒坦,忍不住想要顯擺一番,卻忽又覺得現如今身份不同怕有失體面,遂故作矜持道:“娘,瞧你都說些什么呢?” 王嬸子急忙道:“娘說什么呢?娘難道說得不對么?這如今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你現如今可是那府里頭姨奶奶的救命恩人啊,這往后啊,便是那宅子里的管事婆子都得高看你一眼,現如今你可是咱們這雞窩里飛出去的金鳳凰,早晚有一天會飛入那枝頭的,我哪里說得不對啦,這府里的貴人都發話了,要把你帶回府中親自教導,這往后啊自是少不了你的前程造化?!?/br> 聽到這里,春生終于聽明白了,感情這娘倆一唱一和無非是想向她顯擺這對“富貴花”攀上了高枝,由“土雞”變成了“金鳳凰”。春生心中嗤笑,暗道這在主子面前伺候得卑躬屈膝,哪里是個“前程造化”,哪里是由“土雞”變成了“金鳳凰”,只怕是由“土雞”伺候那“金鳳凰”還差不多。不過是為奴為婢,做牛做馬般,旁人皆避之不及,偏有那人巴巴往上趕。 春生再次瞧了一眼歡兒,見那一身新穎打扮,襯得比往日里更是俏麗了幾分,見那兩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裝腔作勢,春生搖了搖頭,轉身往自家屋子走去。 待到了家門口,便見父親陳相近扶著顯懷的林氏在門口徘徊張望。見她來了,林氏急急地迎了上去,拉著春生左瞧右看,焦急問道:“可是也擇定了你?明日那沈家姨奶奶可是也要帶著你回府當丫頭伺候人不成?” 春生難得見林氏這般慌張,聽了連連搖頭,道:“我才不愿去伺候旁人呢!” 林氏聽罷這才松了口氣,生怕春生也如王家那對姐妹般,被這府里人挑中選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宅門里。眼下雖安心,卻又怕春生年歲小,容易被那些雍容華貴迷了眼,便仍然不放心的在耳旁警醒一番,直道那高宅大院人心似海,遠不如這小門小戶清閑自在,又怕再次遇著什么其他變故,便好是一番說教,欲從此絕了春生入府的念頭。 春生難得見林氏這般絮叨,雖深知她意,卻不忍打斷,一直聽到將要洗漱入睡,林氏方才離去。導致到了夜里入夢,也有人直纏著她追著她滿村跑,直揚言要把她送入府中做跑腿丫頭,害得她夜里累了一宿,簡直要人命。 第二日一大早,便見沈家莊子門口整裝待發,兩排士兵各配著腰刀,把周圍的路段全部封鎖了起來,直到巷口皆無人敢輕易靠近,便是那路人經過也只得繞道而行。只見從莊子里前簇后擁地迎出一對貴人,前有隨從開道指引,旁有丫鬟小廝貼身伺候,后有婆子丫頭緊緊跟隨,雖瞧不清相貌,但單那威風稟稟的架勢,足以讓人瞠目結舌。 若是仔細瞧來,便會發現隊伍后頭多出了一對雙生子赫然在列。 “我的個青天大老爺,這座莊子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平日里瞧著不顯山不顯水地,沒想到竟是此等地顯赫!” “竟是這樣的大的排場,莫非真是那城北沈家的?” 那邊村子里議論紛紛,這邊莊子里的人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這兩尊大佛給送走了。 第13章 回家 話說自沈家前來“避暑”地貴人們打道回府了,這幾日莊子里總算是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日子過得與往日無異,只除了那隔壁的王嬸子整日里見人便吹噓,半句離不得她們家的“金鳳凰”,先是道“咱們家雙生花可是那貴人的救命恩人”,后來又道“與宅子里的主子可是有著生死的情分在里邊”,一直到最后的“便是那府里的主子也得敬著幾分?!?/br> 其實這歡兒不過是替那林月茹提供了鄉下止了癢的土方子,原本便是做下人的本分,怎地就成了救命恩人了呢?其實不過是那伺候人的行當,不過是個姨奶奶跟前侍奉地三等丫頭,不知情的還以為是怎樣一個有能耐地呢?這王家的真是個嘴上沒把栓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