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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羅笑了一如當年她第一次見她時那般—— 溫柔而不失剛毅,典雅而不失恬靜。 映羅一步步接近她,長長的裙擺拖曳著。 “還有話要說嗎?許家矜貴的太后娘娘?!庇沉_蹲下身來平視她。 許予橋沒有惱怒,反問道,“我想說你便會信,便會聽嗎?” 映羅笑了,不像那只會掛在臉上的假面,笑得很是嘲諷。 “如今你不過階下囚,還想要如何?” 許予橋沒有惱火,垂眸,低聲細語,說出的是毫無關聯的話,“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嗎?” 映羅不語,聽她娓娓道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你,秋天的落葉還未曾全部落下,我那妙寒軒中唯有我同嵐渺二人生死與共……” “可是你來了,恍若神邸,你說,你想成為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嗎?我不信你。那天之后我才知道,你是那五殿下的侍女——那位錦羅姑娘……” “明明我已經死心了,是你給我新的希望……卻再度把我推進深淵,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想過嗎?!” “我苦等了這么多年,等來了什么?!”許予橋笑得很瘋癲。 “等來了家破人亡,等來了我的死期……旁的我又等到了什么?” 狂笑過后,她悠悠然開口了,“……你的心太狠,我仍未達到?!?/br> 映羅聞言扯起唇角,“你憑何這般說?” “哈哈哈……我在宮中待了這么多年,還看不透,那我不就是傻子嗎?”許予橋垂下頭,看不見表情,但說出口的話無不見對自己的嘲諷。 桃株上前護住映羅,“娘娘,她瘋了!您不要聽她胡言亂語!” 映羅拉過擋在身前桃株,輕聲吩咐,“你先退下吧,我有話想和她說?!?/br> 桃株面露驚詫,“娘娘?!” “聽我的,好嗎?”映羅溫聲道。 桃株呆愣片刻,點頭,“……好?!?/br> 她慢慢走遠,卻一步三回頭。 映羅朝她清淺一笑,桃株一下跑出大殿。 見她走出大殿,映羅才轉過身,“你后悔了。是嗎,許予橋?!?/br> 明明該是疑問,但在她口中顯得無比確定。 映羅俯視著她,眼里早沒有了那溫情,全部都是冷淡。 長久的沉默,兩個人相對無言。 映羅行至殿門處,才聽見許予橋低低的聲音。 “我沒有后悔,從來沒有過?!?/br> 映羅回首,嘴邊的笑帶著從未見過的涼薄,“那最好了?!?/br> 大門緩緩關上,殿中重新陷入一片昏暗。 她華麗的衣衫上沾上了點點淚痕,許予橋早已淚流滿面,緩緩吐出那不為人道的后半句話—— “這輩子能遇到你,便是我最大的幸運,我又如何會生出悔意……” 嫣紅的下唇被咬得泛白,卻沒有松開,流下絲絲鮮血。 大殿中不斷回響著她的聲音,她的哭泣。 只是再也無人知曉,無人問津…… ** 映羅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一下一下晃動著,漫無目的。 桃株上前將懷中所抱的披風搭到映羅的肩上。 “娘娘在想什么?” 映羅抬頭仰望滿天的星辰,“我在想,為何世間的人都免不了傷心、哀愁呢?” 桃株不解的偏頭,“娘娘何故要想著深奧的問題呢?” 映羅忽的笑了,跳下秋千,“也是,回去吧,外頭涼?!?/br> “嗯?!碧抑旮嫌沉_。 外頭突然傳來嘈雜聲,還有尖叫聲。 映羅一驚,提起裙擺就跑了出去,宮人們一片混亂。 桃株緊隨其后沖了出去,抓住一人詢問,“怎么回事?!” “沅德宮起火了??!”那宮婢的聲音還帶著顫抖。 映羅的身子一顫,“有人去救了嗎?” “有?!蹦菍m婢回答。 “快去,我們去沅德宮!”映羅拽住桃株狂奔而去。 她們到時,沅德宮已經被火焰全部吞沒。 瘋狂的熱浪一個接著一個,仿佛想把天空也吞下,火星在火苗的頂端迸發,隨風而去,像是夏夜里的繁星點點。 “許予橋呢?!她在哪兒?!”映羅見此愈發焦躁,毫不掩飾自己的怒火,吼道。 “回稟娘娘,太后她在殿中……沒有出來……”一個宮人稟道。 映羅的身子搖晃幾下,使勁攥著衣襟,嘴唇都在顫抖。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她仍不敢相信,“你們快去救人??!還不快去??!” 此刻的她,早已失了往日的冷靜。 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許予橋去送死,哪怕……是她不得不死! 身邊一切喧囂著,有人在哭,有人的喘息聲…… 一桶桶水潑到火海之中,卻不見火勢的衰弱,沒有一個人敢停下來……沒有一個人…… 可這一切,似乎與她沒有任何關系,她呆立著,看著這片火海不知所措…… 火海中出現了一個身影,映羅不受控制地上前,伸出手好像想拉住她,但又隔著千山萬水,遙不可及。 她好像看見了那人微笑的模樣,正如她第一次見她—— 她說,我沒有那樣的優秀,還請姑娘另尋他人…… 加冕那日,她在遠處,輕輕的對她微笑…… 可是,你為什么要變呢?! …… 果然,時間會改變人嗎? …… “娘娘?娘娘!”桃株的聲音有些遠,映羅有些發怔,一下回過神來。 那身影一動,那一刻她好像聽見了許予橋在說話,可她聽不見。 許予橋在火海中,自然聽見了外面的喧鬧聲,聽見了映羅的怒吼,她笑了,流下淚來,只是很快就被蒸發。 她知足了。 至少,有生之年她能聽到她為自己發火的聲音…… 太好了…… 此生無憾了…… 真好,真好…… ** 大火燒了一整個晚上,整個宮殿只剩下殘垣,侍衛們找出了許予橋的尸首。 映羅早已沒了力氣,也不愿去看她的慘狀,只吩咐把她厚葬進皇陵,卻忍不住心里的惡心之感,只好干嘔幾下來平復這種感覺。 在她癱軟時,有人適時從后面扶住了她,映羅轉頭看去,是蕭煦。 “你沒事吧?”蕭煦滿臉擔憂,他本來同工部的人一起去勘測地形了,回來才知道發生了這件事,急急忙忙趕來,就見了她的臉色不佳,也知道她定是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們回去吧?!庇沉_垂下眼簾,眼底還留有青黑,埋進他的懷里,盡量貼緊他,摟住他的脖頸。 “嗯?!笔掛銓⑹执畹剿耐葟澨?,抱起她,離開了這兒。 回到宮殿,蕭煦才輕輕放下映羅,見她臉色仍是慘白,微涼的手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