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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懶地靠在美人塌上,宮女站在榻邊喂她吃進貢的葡萄。 “他倒還真是狠的下心,去接受那兩個秀女?!痹S氏舒展開白皙的手,指尖上涂著鮮紅的顏色。 “畢竟是戶部的那位施大人去勸的陛下,怕是搬出了那位姑娘的話吧?!便鲇褫p搖團扇,扇出清風來。 許予橋一默,收緊手來。 “呵,不過是他自己沒什么定性,才會這么容易妥協!”她露出嘲諷來,“若不是他,她又怎么會,會我回來前就不在了呢……” 她的表情帶著幾分落寞,喃喃自語:“都是他,都是他……” 泠玉低下頭,有些奇怪,許氏口中的“他(她)”究竟是誰。 半晌許氏垂下眼眸,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都退下。 “柴慧娘,李貞書……都是你當年看好的人,可是如今你卻不在了,我回來又有什么意思呢?你真狠心,對誰都狠……” 無人的大殿里只有許氏一人的自語聲,顯得尤其寂寥。 ** 乾明宮。 蕭煦有些出神的看著眼前的奏折,久久未落筆。 能義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出聲提醒:“咳咳?!?/br> 蕭煦猛然回神,面色不善,“你就不知道提醒我嗎?” 能義忍不住笑了,“陛下明明是你自己不專心,還怪我,要是被jiejie看到了,她可是會罰您的?!?/br> 這話說出口,能義自己先是一愣,趕緊看向蕭煦,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能義正想補救一下,“陛下,我……” 蕭煦就先笑了,“沒事,你下去吧,還有事要忙吧?!?/br> 這會輪到能義怔住了,“誒……好……嗯?!?/br> 他猶猶豫豫的退下,末了又看蕭煦一眼,才離開。 闔上了門,能義才擔憂地蹙起眉,這樣的陛下反而更讓人擔心。 明明不可能放下jiejie,卻還是硬撐著…… ** 七月十五,中元節。 又稱鬼節。 “小姐,小姐?”爾樂的聲音打斷了映羅的思緒。 映羅笑著看向爾樂,“怎么了?” “宜人讓爾樂問小姐,中元節去放河燈嗎?” “河燈?”她只知道河燈是用來祭祀逝去的親人、祝福人們的。 從前,她沒有親人,自是沒有放過,但也陪蕭煦放過一回。 “嗯。宜人說中元節要祭祖,小姐是耐不住的,就允許小姐出門放河燈去。小姐去嗎?”爾樂解釋道。 映羅略略思索,點頭,“去啊,為什么不去?” “誒,那奴婢去同夫人說去?!?/br> “去吧?!?/br> “是?!睜枠放d沖沖離開了。 映羅有些無奈的搖頭,頃刻又垂下眼簾,罷了就當是為她們祈一回福吧。也當是問心無愧了。 畢竟她還是對不起她們。 ** 名柳河畔。 爾文取出一盞河燈遞給映羅,“小姐?!?/br> “嗯?!庇沉_有些沉默。 爾文又拿出火折子,映羅接過。 映羅從袖中取出一張字條,放入河燈,蹲下身,將河燈擺到地上,點燃一小截的蠟燭放進河燈,才慢慢的把河燈放進河中。 爾文有些急了,“小姐還沒放呢!” “沒事,這盞不算,還夠的?!庇沉_笑笑,望著河燈遠去,又接下旁的河燈一一放入河中。 ** 名柳河下游。 “陛下?!蹦芰x遞上木棉樣式的河燈。 蕭煦接過河燈,上面放了紙條,是他第一次寫她的名字時的字跡。 將其放入河中,本想著看河燈漂遠,卻見上游也漂來一盞河燈,也是火紅的顏色,可漂著漂著便擱淺到了岸邊。 蕭煦走近,撈起它想著重新放回河中,只一陣風,把它里面放的字條吹落在草地上。 字條掉到地上,展開,露出里頭的字:錦孟。 蕭煦正打算撿起,看到字腦子里一下空白,就維持那動作愣神許久。 字跡很像很像一個人,甚至可以說一模一樣…… 是標準的簪花小楷。 蕭煦忽然笑了,卻又想淚意。 他拿了字條,但把河燈放回河中順水而漂。 ** 回了宮的蕭煦最近很奇怪,經?;秀敝鍪?,莫名的笑出聲。 到了后來能義實在看不下去了,時不時便提醒他一句。 “陛下,您的折子拿倒了……” “陛下,字糊了……” “陛下……” “……” 見他實在反常,只蕭煦卻然無法靜下心來,安心做事。 能義也隱晦的問過幾回,可蕭煦權當沒聽到。 ** 誠然,他為了一張毫無憑據的字條,就那般失態,他也是說不出口的。 哪怕說了,也無人相信…… ☆、許予橋 幾日后,元拜青來宮中覲見蕭煦,明著是談論政事,暗著是他實在有些疑慮需要蕭煦解惑,問個清楚。 “參見陛下?!痹萸嘞騺碜钪囟Y數,更何況蕭煦不僅僅是他的侄子。 “舅舅坐?!笔掛闵陨蕴ы?。 只是這稱呼,叫元拜青皺了皺眉,蕭煦鮮少這樣稱呼,私下也只叫過幾回罷了。 元拜青面上不顯,極為客氣的坐下,客氣地抿了口茶,見蕭煦稟退了宮人,才悠悠開口,“進來聽聞陛下接回了許太后,不知是為何?臣實在想不明白,特來賜教?!?/br> 蕭煦一愣,垂下眸,放下手中的狼毫,不發一言,忽地就笑了,讓元拜青不免蹙眉。 他卻不說話,久到元拜青以為他不會再開口,元拜青只搖搖頭,專注于杯中浮浮沉沉的茶葉。 “我知道。許氏的事我自有打算,舅舅不必擔心……” 他沒抬頭,若湊的近,便能瞧見宣紙上點點墨跡。 “可是,許太后是陛下親自貶至古寺之中的,如今陛下又接回她,想過姑娘的在天之靈會如何想嗎?!” 元拜青輕飄飄拋出錦羅的名字。 (映羅:啊切,誰在叨念我?!爾文:小姐你沒事吧?映羅擺擺手:沒事。) “我實在明白,才會這般做,jiejie的在天之靈也會懂我的?!?/br> 見蕭煦如此,元拜青也明了,他今天的情緒不對。 元拜青嘆了口氣,“陛下,老臣先行告退?!?/br> “舅舅慢走?!?/br> 見已瞧不見元拜青的背影,蕭煦才慢慢斂了顏色。 ** 他何嘗不明白自己現在仍固守的原因,不過是為了她本來的計策—— 除去許氏……才能永絕后患。 他不能讓她失望…… ** “jiejie……” 聲音不大,卻久久回旋在殿中,不能散去。 ** 三日后,許氏請求出宮,陛下允之,遂許氏離宮。 又幾日,舉行冊封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