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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正好見胡嫂子大兒子在同胡嫂子說什么,兩人面上都不大好,見有客人來了,趕緊都先放下,沏茶的沏茶,問好的問好。 等孩子一走,胡嫂子才對靈素抱怨道:“這剛吃了幾日飽飯,就輕狂起來,這回非要磨著我討一身半袖的對襟氅衣穿,這氅衣哪有半袖的?說了不聽,還要跟我起急!真是……” 靈素就想起方才在大連店里看到的圖冊來,想必這也是那位縣舅爺帶來的風潮了,笑著同胡嫂子說了,胡嫂子愣了會兒道:“這不是傻了么?我們什么人家,人家什么人,怎么能同人家比著去?!” 說著又同靈素吐了許多苦水。靈素聽了也覺著稀奇,怎么一個什么什么都覺著自家不如人、不配享用好東西的娘親,偏就生出來事事要同人比著、生怕被人瞧不起的孩兒來呢?! 第403章 心安 靈素這陣子閑了許多,雖做的事情看起來同尋常一般,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閑了多少。神識絡月也別想了,月華現在可不認得她是誰;在靈境里用神識干活也不用了,神識自探也省了;更不用惦記神龍湖邊的樹啊水啊的,——惦記了也沒用,如今去一趟來回恐怕得兩三個月;加上入凡令里的界影一片安寧,之前一直盼著的天下太平,這下真的太平了…… 于是又重新撿起當日的舊行當來,臨近冬里,又是釀酒又是封醬的,鬧得比從前過年都要熱鬧了。 想當初,她同方伯豐兩個人冷清過年的時候,就想著往后要是有了娃兒,各樣做起來才更熱鬧有趣??扇缃窆坏鹊搅诉@一日,卻發現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在興頭。 農務司今年事兒多,還有不知道知縣大人又在打什么主意,方伯豐忽然多了許多文報要做,尤其那個選育良種的法子的。方伯豐忙著說還差火候也沒用,知縣大人叫他把這兩年已經有的先細細寫了報上來。 祁驍遠大概風聞了此事,還過來隱約勸了方伯豐兩句,叫他稍稍留些心眼,以防到時候一不小心替人做了嫁衣裳。畢竟這樣的虧他也不是沒吃過。 大概是他說的太過含蓄,方伯豐是全然沒聽懂這個道理,老老實實有什么說什么地忙起來。 人畢竟精力有限,尤其是有什么事兒橫亙在前的時候,哪里還有什么閑情逸致去弄那些過節的事情。是以靈素如今的閑,也只閑了她一個。 再說倆娃兒,捧著自家舅舅給的書,從初時看不懂,到約略能看明白一兩段,就陷了進去,好似跟著了魔一般。雖對那些什么排骨、臘雞、魚糕、排條依然來者不拒,可要他們圍著灶臺轉圈笑鬧卻是難了。都是在書房里一貓,便是好容易被叫出來,手里也捧著不曉得什么書。 這日靈素又開了一天油鍋,炸了許多豆腐、饹馇、開口笑之類,各處分送了些,回來見那仨在院子里坐著曬太陽,各人手里一支筆,跟前一張紙,邊上一本書,——這,這哪里是預備過年的樣子?! 吃飯的時候就埋怨了兩句,方伯豐覺得不太好意思,只好抱歉:“等這兩份寫完就好了,要不然實在不得心靜?!?/br> 那兩個卻理直氣壯,湖兒道:“娘,這過年弄這個弄那個的不就是為了高興么,可這會兒我們看這些書更覺著高興些,倒比弄那些虛熱鬧強?!?/br> 嶺兒也在邊上點頭,又安慰她娘:“您做什么我們吃什么,都挺好吃的?!?/br> 靈素只好嘆氣。 晚間往床上一躺,自己在那里琢磨開了。怎么從前做著挺高興的事兒,如今卻不那么開心起來了呢?想來想去,還是心里不踏實。背著神仙的身份,卻做不了神仙該做的事兒,能做的和該做的差了老遠了,自然開心不起來。 尤其神龍湖那邊,也不曉得自己付出如此代價,給改的念到底有沒有效果,有什么效果。那里的護陣往后再也不會凝水補湖了,那地方的百姓又如何過日子…… 簡直不敢閑下來,一閑下來心里就忍不住要去想,一不小心又接上之前方伯豐給念過的荒年景象,尤其一想到會有丁點不由自己的小娃兒挨餓受苦,簡直難過得發慌。 可就算手里不停忙這個忙那個,在幾個買賣里走進走出,在自家兒女各種打下手,仍舊沒用,那塊叫人無奈得發慌的地方就在心里懸著,你刻意不去想不去看,也知道它就在那里。 真是難以心安吶…… 這日湖兒樂滋滋告訴自家娘親道:“那個做煤餅的機子做出來了,全給按在一個大肚子里頭,外頭只管填料拉桿子,丁點不曉得里頭的奧妙。這下要偷師可沒那么容易了,嘻嘻?!?/br> 靈素便說要一塊兒跟著去瞧瞧。 湖兒聽了很高興,那勁兒大概同靈素見自家哥哥愿意陪自己一起胡鬧的時候差不離。 到了地方一瞧,卻是一個三對六足立在地上,中間長著一個大圓肚子,上頭一個大漏斗的奇怪東西。毛哥同良子正在試,添了料,倆人一前一后搖一個搖桿,慢慢的就有一個個煤餅從一邊的大圓盤上轉出來。 毛哥還罷了,良子顧不得兩手臟污,抱著腦袋道:“神、神了!我的娘!我身上汗毛全豎起來了!” 這話逗樂了毛哥:“你這是神了?你這是見了鬼的樣子吧!” 小毛弟則一臉嚴肅地在邊上捧著個本子記錄什么,湖兒過去看了,倆人又商議起來。 湖兒道:“你看給接上那個連磨用的雙軸,再叫個牛拉著怎么樣?” 小毛弟看了看自己記下的數,眨眨眼睛道:“現在瞧著還不大勻凈,你看,這回拉了十四次桿出來了一盤,這回卻得拉二十二次……” 湖兒看了點點頭,又問:“加料的時機有沒有考慮進去?” 倆人又在一邊戚戚噥噥商量起來,這邊良子和毛哥加料干活不停,等又添過兩回料之后,這數據才慢慢穩定了下來。邊上看著的兩個立時臉上就興奮起來,連說話的聲兒都高了許多。 沒過半個月,毛哥就真的從牲口市場買了兩頭毛驢回去。牛價兒貴,不過氣力大。他們這器械不算重,能拉動石磨的小毛驢就很夠了。 結果湖兒一看見小毛爐就想起了連磨用的水力,直嘆這個地方用不上水,可惜了。 就同當日毛哥所說,他們費了大勁兒弄出來的模子一不小心叫人學了去,自家的買賣受了影響,本是世事自然。等自己這里再有了新法子,好法子,自然又該換人倒霉了。 這回他們這東西一出來,做煤餅比尋常的快許多,用的人工又少,出的煤餅質地還勻凈,立時把另外那些手工打的擠得挺厲害。沒多久,就有人上門來商議,他們不打算自己做了,想從毛哥這里直接進貨,運去周圍州縣賣去。反正如今這煤餅同煤爐子早就風行開了。 毛哥就等著這一日呢,出貨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