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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班看關卡,刑獄司的兄弟們默默流淚:“風水轉得快??!” 沒過兩天,化雪正冷的時候,米市街又打起來了。 知縣一早有心理準備,曉得這回必定有jian商要?;?,就等著來幾只不開眼的雞,好殺了儆猴。 哪知道人押到衙門,開堂一問,全不是自己所想樣子。 縣里一早把政令都帖各處布告棚里了,縣里人都知道如今是縣里不缺糧別的地方缺糧,所以得嚴禁縣里糧食外運。同時衙門會嚴管商賈們,不得限售、提價或無故歇業。一時都贊知縣老爺體恤民情,實乃災年德政云云。 結果這日在米行買米,有一個排前頭的人開口就要五十石。那米鋪老板連道沒有,他這鋪子又不算很大,也不是前店后庫的,哪里能一下子拿出那么些米來。 那人便問:“那你這里有多少?” 米鋪老板道:“大概也就十幾石吧?!?/br> 人家一甩腦袋:“成,我都要了!” 米鋪老板又不肯了,指著后頭排隊的人道:“你都要了,叫我怎么同人交代。你要一回要買這許多的,找躉糧的地方買去,我這里都是零散買賣,沒這么賣的?!?/br> 那人便冷笑道:“不賣?嫌我買得多?我要的量明明你店里都有的,就是不想賣給我,難道是想運出去賣給外縣人去?還是想限售?!” 米鋪老板一聽“賣到外頭去”、“限售”這樣的字眼就急了,也不同這個人多話,撇了頭朝后頭的人道:“這個人要把我這兒的糧一氣兒都買走,我不賣他還要告我限售!各位鄉親,我可沒法子了,不想坐牢,只好都賣給他吧!” 后面的幾個立馬圍上來了,抓著那人就開始理論。 偏偏這個人口氣還挺差,三兩句就是“窮鬼”“買不起”“知縣老爺做主”“老子愛買就買”等話,一時惹了眾怒,便鬧起來。他還不吃話,人家回他兩句嘴他就要動手。 周圍人一看這陣勢,這……誰怕誰?!擁上去就打到了一處。 這里米鋪老板經過上回的同行經驗,馬上招呼伙計們上門板:“快、快、快!一會兒就該擁進來搶了!” 幸好刑獄司的人來得快,才沒讓這場事兒鬧大。 把人押到衙門里一問,這挑事兒的就是個地痞,甭管問他什么,口口聲聲都是“不是你們衙門說的么!”“怎么如今年月聽衙門的話反而要挨打了?”“衙門說的話也不作數??!”鬧得刑獄司的幾位恨不得給他塞一葫蘆叫他閉嘴。 知縣老爺聽說事情原委,氣得手都抖了。自己是千方百計要保一地民生,怎么就有這么不識好歹的人呢?! 邊上幕僚上來耳語幾句,知縣老爺便開始追問他買糧的錢財來源。這人在縣里根本沒什么營生,這買幾十石米就得幾十兩銀錢,哪里來的?若是買了卻沒錢給,那是欺詐;若是果然有這些錢,說不清來路就得以賊匪論處了。 這人沒法子,最后才說了,是有人給他錢,叫他幫忙排隊買米糧,按著買到的數給他算工錢,買得越多工錢也越多。他性子急,沒耐心像其他幾個人那樣一處買個一兩石的換地方再買。他是聽過人念布告的,曉得衙門最新的政令,就想尋個中不溜的鋪子一氣兒都給買了,好多落幾個中錢。 知縣老爺一聽,這是有人在米市上收貨預備囤積居奇還是偷銷外縣?趕緊追查! 刑獄司的一行人便又忙著挖這條線去了。 到了第二天,許多米鋪都關門歇業了。刑獄司同坊業司的趕緊分兵去查店,——怎么好好的就歇業了,沒看見衙門的規定么?! 結果一問,都說是昨天叫人給買光了。因為有衙門的政令在,人家要買多少,只要他們庫里有的,就只能賣啊。要不然不是限售了么,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至于說不得歇業的話,不是說的不得“無故”歇業么?那這都沒東西可賣了,總不能算無故了吧? 知縣老爺一聽兩司回話,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祁驍遠家的米鋪也關門了。劉玉蘭公婆兩個特地到縣里來結清了賬,又細看一回縣里的米糧情形,順便看看兒子兒媳。 劉玉蘭道:“幸好我們飯莊子要用的米一早給拉來了,要不然這會兒就不趕趟了,難道還去人家那里買?!” 劉玉蘭婆婆樂道:“傻孩子,你鋪子里要用的這些咱們家里能不給留?再說了,哪里就都賣完了呢,不過剛巧有這個時機,正好歇了再看看情勢?!?/br> 劉玉蘭道:“時機?” 劉玉蘭婆婆滿臉不高興道:“這官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縣里的人是人,咱們村里的人就不是人了?一年到頭種出這么點糧食來,年收好了賣不上去價兒;年收不好,價兒還有上限,還賣不上去數量!好容易今年年收也不錯,別處價格都超過官府的上限價兒了,正是該咱們農人掙錢的時候。 “可瞧瞧他們干的這事兒!稍微寬點兒的路上水上就給設了關卡了,要運糧出去就得交兩成多的稅!這是什么稅?!說白來不過是怕我們把米糧運出縣去賣好價錢罷了!你要想把米糧留在縣里也容易,縣里的價兒也放開,隨便我們愛賣多少賣多少,要是人嫌貴不來買,咱們買賣兩頭再商議??煽h里的價兒呢,又不讓漲! “這一樣東西,我運出去五十里地就能多賣兩成銀子的,干什么不叫我們賣?!還非得在這地方賤賣了才算對!說破大天去也沒這個道理!大家都不想干這買賣了,可又不許歇業。得,正好,昨兒不是出了那場熱鬧么。還真有幾家小米鋪,也叫人纏上了,反正他們本來也沒多少東西,就一氣兒都賣給大戶了。后頭排隊的買不著也怨不了商家,這都是官府的規矩不是?! “我們一看,這是個空兒??!干脆大家都往這樣的事兒上一推,只說縣里庫房的米都已經叫人一回買完了,不關門還等著坐門口喝風么?這下不算無故歇業了吧?都依著衙門規矩來了吧?嘿!看他們能這么樣!唉!要我說俊兒在衙門待著也不保險,別也給帶得這么顛三倒四起來,那這些年的書可就真白讀了!” 劉玉蘭不曉得怎么說好。 她在縣里住著,手底下這么些人,九成九都是縣里人。糧荒限售什么的,聽他們說起來都是苦不堪言,——又怕買不到,又怕會漲價,倒是不漲價也能買到的時候一回又只能買那么點兒。夠吃十天半月的,可十天半月之后會不會又買不到,又漲價呢?真是聽著都叫人愁得慌。 可她婆家就是大地主,那地里糧食雇了佃戶種出來,按著死契或者年契同人分成,多半都是看天吃飯。像祁驍遠家里又沒有別的什么營生,就是地。想要旁的東西,都得拿地上長的去換回來,佃戶們就更是如此了。這米糧拿出去若是能多換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