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95
齊翠兒沒二話,從前她在娘家露過這個意思,家里爹娘都勸,尤其兄嫂都說她瘋了,居然動這樣的念頭。這回是人家男方要和離,里頭還摻著錢的干系,沒人說話了,誰也不想攬這個事兒。齊翠兒就順順當當同閔子清和離了。 閔子清雖失了去府學讀書的機會,狀元坊還很可以住得,手里又有老家貼給他的錢,就準備再讀三年再考。 至于齊翠兒自然得搬走了。倆人也沒什么產業可分,她自己的嫁妝歸她自己,面上看得見的不過幾件細細薄薄的銀鍍金首飾和幾匹放了箱底這么些年的綢料。閔子清自然也不會給她什么銀錢。不過他不給,不意味著齊翠兒不拿。齊翠兒走的時候,叫了三個挑夫來,把自己箱籠嫁妝都拿走了不說,連家里用的爐子鍋子都一樣沒落下。 閔子清看了在一旁冷笑,齊翠兒面上連一毫的波動都沒有。 最后只有幾雙對不齊的筷子和缺了口的碗留給閔子清了。 她在做活兒的地方后面過橋的小巷里租了一處屋子當臨時落腳的地方,幾個人都過來瞧她,見她面上木木的,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一時也不曉得怎么安慰好。 紹娘子道:“你這回把錢都投里頭了,實在應該留一些買個小屋子的。這里頭的也不貴,三五十兩就能買一處了?!?/br> 齊翠兒搖頭:“這里從前賣十兩還沒人要呢,現在就獅子大開口了,我才不給那錢!” 紹娘子點頭笑:“成,性子還在?!?/br> 齊翠兒想想道:“你們不用替我cao心,我怕什么的。麗芬還帶著個娃兒不都過得好好的?我就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我還怕什么!” 紹娘子聽了搖頭嘆:“你這張嘴,就說不出叫人舒心的話來。你自己舒不舒服的你自己知道,干嘛扯帶旁人?!” 齊翠兒看看陶麗芬面露愧色,正要開口道歉,陶麗芬笑道:“沒事兒,閑了去我那里說話吧。尋常就我一個人在家,正兒沒事就往飯莊子里跑,粘著他師父?!?/br> 等人一散,齊翠兒坐那里也不知道做什么事兒好。她心里一早盼著要和離了,只是這一天真的來了,她又覺著有些恍惚?!娴木瓦@樣了?…… 呆呆坐了半日,眼看著天色漸黑,也覺不出餓來。想收拾點什么吃的又懶得動手。把屋里又胡亂收拾了一陣子,出門往巷子里一個小茶食點里吃了一碗餛飩。又不想回小屋里去,又不知道能往哪兒去,也不想去太熱鬧的地方。走了一陣子,索性過橋找陶麗芬去了。 陶麗芬開門見是齊翠兒,笑道:“進來坐。吃飯了沒?” 齊翠兒道吃過了,陶麗芬便把一邊桌上的飯碗收進了灶間,齊翠兒見就她一個人吃的便問道:“正兒呢?” 陶麗芬答:“在前頭呢。整天除了睡覺就不挨家呆著。前兩天還跟我往碼頭店里去了,說要幫忙,結果沒一會兒就往人家船上跑,嚇得我拉下來揍了他兩下。還是就叫他跟著他師父吧,也就在玉蘭跟前才老實點兒?!?/br> 齊翠兒問:“你們那里靈素又不常來,就你一個怎么忙得過來?!?/br> 陶麗芬道:“開始兩日還好,沒過幾天人就多了,靈素跟我商議了,請了住附近的兩個大娘來幫手?!?/br> 齊翠兒道:“那么點子地方,一共能掙幾個錢的,還請倆人幫手?!?/br> 陶麗芬笑道:“也還成?!?/br> 一時無話,齊翠兒坐那里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陶麗芬給她倒茶,也不則聲,兩個人就那么呆呆坐著。 好一會兒,陶麗芬才開口道:“你呀,別想那么多。這事兒沒什么對錯,就看自己怎么想了。幸好是如今,要是早個二三百年的,你想這么痛快還不能呢。一開始難免會覺著難受,倒也不是對那人如何,總是打算過要好好過日子的,忽然走不下去了,就跟一匹布織了一半得鉸了換新花樣一樣,心里自然有些不是滋味……” 齊翠兒苦笑道:“我一個人在屋里呆著都覺著有些喘不過氣來似的??蓪嵲谑恰叶疾粫缘门芜^多少回和離了。只是以前略露了點意思,我爹娘那反應,嗐!這下好了,順順當當的。只是明明順當了,我這又高興不起來了?!?/br> 陶麗芬道:“這從山上跑下來還不是說剎住腿就能剎住的呢,何況兩個人過了這么些日子了。好多時候,都習慣了。習慣了這么著過日子,吃飯做活兒,連捱苦受罪都習慣了……忽然都沒了,前頭的路好似怎么走都成了,又不知道究竟能怎么走,可不就心慌么。我是有正兒在,心里沒那么多空東想西想,又被個屋子逼得沒地方容身。這么一來,心里光急和愁了,倒沒那么空空的難受,嘿,也算一宗好處?!?/br> 見齊翠兒在那里苦笑,便接著道:“我生完正兒那陣子身子都不太好,也沒人能幫把手,小孩兒哭鬧了他還心煩。月子里經常抱著娃兒一坐坐兩三個時辰。就落下了點毛病,后來都彎不了太長時間腰。從前家里的事兒就都是我管著,他只顧著讀書就好。然后往家里拿點廩給,他的活兒就算干完了。 “可這有了娃兒同之前可大不一樣,娃兒離不了人。若是哪日他回來飯菜茶水不中意,面色便不好看。后來等正兒稍微大點,我就找點紡線搓繩的活兒做著,不為別的,就為著從他手里拿錢過日子太苦了。雖是夫妻,有時候真覺得同要飯差不多。 “他那里的事情我是一點不知道的,后來說要拜訪一個他的師弟,帶我們娘兒倆一起去了。我就是那會兒認識的靈素,靈素是真喜歡小孩兒……還是玉蘭告訴我我才知道,原來他抄了靈素相公的學文,怕靈素相公會去告他,就把我們娘兒倆帶去使個苦rou計。叫人看著他一家老小的份上不要毀了他的前程。所以,等后來,甩下我們母子兩個更能助益他前程的時候,他也沒什么好猶豫的,——反正,我們不過就是這么個用法吧。 “我白天要帶娃管家里吃喝洗涮還想抽空掙幾個錢,一天累得恨不得倒頭就睡,哪里還有旁的心思?可他不管。覺著不足興,白日里臉色也越發不好看了。有一回我晚上趕工,把正兒哄睡了才敢抱進去放他邊上。他自己弄個手活兒舒坦了想睡了,結果正兒做什么夢哭醒了鬧起來,他就把正兒趕下床叫他自己跑去出找我。那時候正兒剛三歲多點,大冬天的,赤著腳,一身短衫大哭著跑出屋子尋我來,臉上還半夢半醒的…… “你那位大概同他差不多,都是滿心都只有個自己的人。就算對你什么時候好一些,也都是為著你叫他高興了有面子要么就是有求于你了。你還沒嘗過同這樣的人生了娃之后的滋味呢!同這樣的人在一處,能指著什么時候有真正舒心日子過?還有什么放不開的?!?/br> 齊翠兒不由得想起自己懷了身子,那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