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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年投來的!” 湖兒就不一樣了,這娃兒特別沉穩不說,那么小點子人,你說話的時候眼睛瞧著你,就好像能聽懂你說什么似的。尤其是聽娘的話,他娘說;“咱們晚上別喝夜奶了,一覺睡到大天亮才長個兒呢!”真就睡長覺了。他娘說:“都趁著醒著的時候拉,不受罪?!闭婢蜎]再再睡夢里解過大手了。 這事兒旁人不知道,靈素也沒覺察出來,還是方伯豐瞧出來的,又贊又酸:“可真是個貼心的娃兒啊,要不說母子連心呢……” 如今開了雜貨鋪,靈素在盡西邊放了張寬榻,倆娃要睡著了就放上頭睡著。醒了就用背篼背著,也不耽誤她干活。知道她又開店了,陳月娘同紹娘子和齊翠兒過來瞧她,倆娃都睡著了,齊翠兒還是把囡囡抱在懷里不肯撒手。陳月娘對靈素使了個眼色,靈素哪里看得懂這個?! 說著話就說到祁驍遠的事情了,他去私府本就是個招人閑話的新鮮事,如今又出了媳婦回娘家要和離的事情,更引人興頭,怎么說的都有。 靈素倒是聽了幾耳朵祁驍遠說自己如何撒銀錢捧戲子的事兒,只是她實在想不明白什么叫捧戲子,戲子又有什么好捧的,這戲子能捧那邊上敲鑼的讓不讓捧……所以聽過也就聽過了,沒什么話好說。 紹娘子很是不屑男人這樣行徑,冷笑一聲道:“這成了家,什么不是家里倆人的?這位自己也沒什么能耐,人靈素相公去府學是憑的自己本事,他憑的什么?完了去了那里不說好好讀書,倒往這樣沒結果的路上去了,我看他媳婦這么著挺好,這樣的人往后還能更好不成?才去了府城就捧上戲子了,要是去了京里,還不得娶他個七八房小妾!” 陳月娘嘆道:“聽說他們那里就這么交際的,人人都這樣,你不去就難了,同人混不到一處去。日子一長,就同人隔開了,往后人家相互拉拔,也沒你什么事兒了。這也都是沒辦法的事情?!?/br> 紹娘子看她一眼:“不是你男人同你這么說的吧?你可千萬別信!什么逢場作戲啦,不得已啦,呸!你沒瞧他們喜笑顏開的樣子呢,什么不得已!得已得很,不曉得多樂意呢!” 陳月娘又嘆一聲:“信不信又能怎么樣,睜一眼閉一眼吧,這樣的事情哪里能爭出個頭來。彼此心里有數,守著個底,別太過了就成了?!?/br> 紹娘子一笑:“傻話!這人哪個不是得寸進尺的?你要是一能忍下來,二不能忍的時候更得鬧了。所以就干脆,一步不讓,要不索性一拍兩散,誰離了誰還不過了?!” 陳月娘沒來得及說話,倒是齊翠兒接了話頭道:“你能這么硬氣,是因為你這能做買賣能掙錢,不靠著誰,說難聽點兒,沒準自己一個人過還更自在樂呵呢。還一個,你還沒要孩子,這男人分就分了,反正嫁了誰誰不是相公?可這有了娃就不一樣了,那是你孩兒的爹了,分不分的也分不了了。哪里還是這么一句話的事兒?!?/br> 紹娘子笑道:“這話沒錯,錢是人的膽。要說還幸好咱們這個時候,要是擱剛開國那會兒,女人家都不許拋頭露面,更別說自己養自己了。那才真是有苦沒處訴,黃連水也只好往肚里咽?!?/br> 齊翠兒道:“怎么沒路?實在不想過,還能出家呢,還能死呢,只要不想過了,誰也攔不住?!?/br> 幾個人都說她這話太獨太沒理了,要跟人分開就是為了能好好過日子,出家不出家還不說,死算怎么回事兒啊,沒道理。齊翠兒也不說話,倒叫陳月娘擔了心,等之后又特地同她一路回去說了半日的話。 靈素聽了半天,發現那日祁驍遠說自己如何如何捧戲子結交同窗等話的時候,確是沒什么“不得已”之意。這成親了倆人結為夫婦,原來這中間都沒說好的?到底往后的日子該什么樣兒,各人要做到什么,都不是清楚明白的?這可真奇了。萬一一個奔著成了親之后要變紅了去的,一個奔著變綠了去的,那肯定得打架啊,怎么不一開始說說明白呢…… 像她們那邊雖沒有夫妻兒女這樣的事情,倒也有類似的,比如道侶。那也是倆人結伴修道,在一起一待就幾百幾千年的,只有修為不合了才散的,從沒見過為什么捧這個愛那個反目的。自己在這事情里頭是求什么的先想明白了,其他的不傷根本的便不用計較??煽催@邊的夫妻相處,可復雜多了,好似個個都什么也不求又什么都求似的……唉,到底誰說凡人凡事微不足道的?這里頭學問太大了! 這事情她自己琢磨,倒沒有同方伯豐討論。她一細想,發覺自己同方伯豐就挺合拍的,要按上頭的來說,可以配一對道侶。自己急著嫁人就是為了能進這萬丈紅塵嘗一回人間煙火,方伯豐娶自己又圖的啥?想半天,最后覺著,大概同自己差不多?反正就是成親生娃過日子唄。 過了幾日,眾人這陣子討論的主角又來他們家了。不過數日不見,這祁驍遠竟似老了許多,眼皮也耷拉了眼圈發黑臉上發干起皺,連眉毛都朝著八字去了。來的時候靈素他們已經吃了晚飯,問他他說也吃過了,來找方伯豐說話的。 靈素便給倒了茶,顧自己給娃兒們洗澡去了。天一日日涼了,她還是每日都給娃兒們洗澡,倒不是她樂意折騰,是那個平日最聽話最乖巧的湖兒最喜歡這行當,不給洗他就哼哼,睡也睡不踏實。靈素想想大概是從前常年在水里呆著的緣故?不管了,喜歡洗就洗吧,反正熱水有的是。把門閂一插上,斗篷一支開,也凍不著。 方伯豐見靈素一手一個抱著走了,還跟過去問一句要不要幫忙,靈素搖搖頭,還低聲道:“喏,我看那個才需要人好好幫幫呢?!狈讲S一笑刮了她鼻頭一下,看看倆娃兒都瞪著眼睛瞧著他,才咳嗽一聲轉身招待客人去。 坐下一看,好嚒,這位兄弟已經把一壺茶水都快喝干了。就看他往自己跟前的杯子里倒上一杯,一仰脖子,“咕咚”干了。哎,這是茶,可不是酒??! 等方伯豐坐了好一會子,祁驍遠才開口說起事情來。無非是這回自己被家里人和岳家責罵,好似犯了多大罪過似的。至于劉玉蘭,更是連他面都沒見,顯是鐵了心要和離了。他就想不明白,自己是殺人了放火了?不就去吃了幾回花酒么,至于如此?連自家爹娘都不站在自己這頭,還說出什么認兒媳不認兒子的話來,他聽得都覺著好笑!人家三妻四妾的還都不活了呢! 拉拉雜雜說了一堆,方伯豐續了兩回茶,心說要由著他這么說下去,說到明天也還是這幾句話,便開口道:“那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祁驍遠面上一沉,決然道:“和離就和離唄,她一女人都不怕,我一大老爺們還怕不成?!大不了往后就一個人過,我還自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