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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之前還有稅賦的事,靈素便問:“如今你能免多少稅?” 方伯豐頓了頓道:“上回里長給我們出的憑條,已經在縣里登記了。我能免兩石的稅,那些地都不用交稅了。只是若照實是荒山的話,本就不用交稅的?!?/br> 靈素只聽不用交稅了,也不管其他,又問:“那河對岸的那片地也歸咱們了?” 方伯豐點頭:“里長他們寫明了,堆嶺以北爛田畈也在契文里了。你要那個干嗎?人都不能走,一不小心恐怕得陷進去,更別提種了?!?/br> 靈素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方伯豐搖搖頭,知道她愛玩又主意多,只自己能保全了家中溫飽,她若樂意玩便由她高興也罷。 這世人眼中一文不值的驢糞蛋和爛田畈,在靈素眼里就是個大樂子,比瓦舍笑話行子還有趣得多了。若非怕晚上方伯豐醒來不見了自己會擔心,她恨不得連夜就去那邊好好看看呢。且在她眼里,驢糞蛋可不止是驢糞蛋,連著那后頭的連片重山群仙嶺,都在其中了。里頭得有多少好吃的菌子多少可摘的野果藥材,得有多少不會噴火隱身發射光弧的妖獸親戚?!能不樂嘛! 這兩人的肚量也真當可以,將兩菜一湯都打掃完了,飯也只剩下一小碗。 洗碗涮鍋,兩人又往金寶北街上去看告示,還真是巧,剛貼上一張官行招婦人雜工,要求家住德源縣城,手腳靈便。靈素不曉得官行是做啥的,方伯豐道官家站臺的買賣,通稱官行,上回他們買房的那個牙行,便是官行的一種。 兩人便去告示所說的一處官行柜臺上詢問,原來是百雜行要人。這百雜行是官行里專管官行買賣的。朝廷有時候會急召某些物資,便下行令在各地征買,這些東西就由百雜行來從民間集市收購。驗貨無誤后,根據官行要求的規制加工稱量打包,再由腳力行送去規定的地方。有時候反過來,朝廷官營的田地果產大豐,亦會經由百雜行低價售與百姓。 靈素一聽說是這么個地方,可來勁了,趕緊表示自己要來應征這個活計。人家問過她的住地身份,又聽說是廩生家的娘子,便點頭道:“這活計不需日日來,若第二天要來上工,頭天這里行口就會貼出來,寫‘某字某組雜工,明日上工’。白日里路過記得看一眼就成。若真有急務來不及知會,也會有人上門去叫的。因不是日日要上工的,是以這工食銀子可不多,一個月只四錢銀,餐飯需自理,一年四季有四身工服可領。你若愿意,便在這文書上花押,進里頭去,看官長將你分到哪一組吧?!?/br> 靈素趕緊把那文書遞給方伯豐看了,方伯豐看完點點頭,靈素便摁了手印上去。這柜臺上的就喊了一聲,出來一個姑娘,見了靈素笑道:“你是剛簽了的?跟我來吧?!?/br> 靈素要往里去,就看看方伯豐,方伯豐溫言道:“我去河運調度那邊看看,你去吧?!?/br> 靈素這才點頭跟那姑娘進去,那姑娘一頭頭發墨墨黑,不白的膚色也被襯得白了幾分,一雙瞇縫眼總笑著似的,這會兒就問靈素:“方才是你家兄弟還是你家男人?” 靈素道:“是我男人?!?/br> 姑娘笑道:“唉喲,你好福氣,是個讀書人吧??墒切逻M的廩生?” 靈素點點頭:“正是?!?/br> 姑娘眨眨眼睛:“你們也是縣里的?” 靈素搖頭:“不是,這才剛搬來的?!?/br> 姑娘又問:“如今是住在官學的公房里?” 靈素又搖頭:“沒有,我們住在清河坊那邊?!?/br> 姑娘眼珠子一轉:“清河坊也不錯了,又清靜,離縣學也不遠。只是那里的屋子可也不便宜……” 靈素嘆道:“何止屋子,這縣里什么都不便宜。我們鄉下,一碗大rou的葷面才八個錢,在這里就夠吃兩個餅的,還只貓拳頭大!” 姑娘噗嗤笑了,拍著胸脯道:“往后你要買什么吃什么只管問我,我就是這縣里長起來的,沒什么我不知道的!這縣里可不是什么都得花錢?所以才得找活兒做不是!” 說著話把靈素帶到了一處一連七八間屋子的地方,屋子里頭都是一色的長柜臺,開臉處都是大隔扇的門窗,如今都卸下了門板,看著那么通透。 姑娘帶著靈素走進打頭的一間,一進門便道:“錢師傅,咱們來新人了,你趕緊給排個班?!?/br> 里頭一個半大老頭,聽話抬頭笑罵一句:“整日介嘰嘰喳喳的,就你事兒多!”接過靈素遞過去的文契,問過姓名,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竹絲面的硬殼本兒來,翻開其中一頁寫上靈素的名字,又從靠墻的柜子里取出一對竹牌來遞給靈素道:“喏,這個你收好了,往后上工的憑證?!?/br> 靈素接過一看,上頭刻著字,頭一個紅色,后一個黑色。一邊姑娘伸脖子過來一看,笑道:“哎呀,地字七號組的,同我在一處呢?!?/br> 里頭錢師傅把本子筆墨收好,聽了這話又笑:“廢話,難道我還給你個天字二號?你也得敢接??!” 姑娘一吐舌頭:“那些蠻牛干的活兒,我們可不干!” 說完扯著靈素往外走,嘴里又道:“今兒沒要咱們上工,我是過來耍子的。整好帶你四處逛逛去?!?/br> 靈素巴不得的,自然就跟著她去了。 這排房子后頭是一個極大的院子,比后山峪曬稻谷的場院都大。如今里頭扎堆的人,都各自圍著一堆物什。這個場院沿邊都是棚子,里頭也堆滿了東西。靈素目力好,先看到最大堆的是一堆蘆葦,另有些不認得的樹枝干草,想來是哪種藥材。 那位姑娘把靈素領到一處姑娘媳婦扎堆的地方,眾人正在把栗子從刺殼里剝出來,邊上還有幾個抬著不同目數的大竹篩子篩已經晾曬過的栗子,分出大小來分別裝筐。眼見著都是認識的,幾個人都同那姑娘打招呼:“七娘,又準備倒騰啥呢?如今是收山貨的時候?!?/br> 七娘笑道:“我今兒是帶新人來認門的呢,是我們七組的?!边@才回頭問靈素,“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兒呢?!?/br> 靈素笑道:“我叫薛靈素?!?/br> 七娘眨眨眼睛:“真好聽,我就叫韋七娘。你也喚我七娘吧,我就喚你靈素,可好?” 靈素自然點頭。一旁的媳婦子道:“人家都是嫁了人的,該喚誰誰家的才是?!?/br> 七娘反駁道:“那我們怎么都叫你雞腳嬸兒,都不叫你吳永家的?!” 雞腳嬸兒立時撿了顆栗子扔過來罵道:“臭丫頭,牙尖嘴利,當心嫁不出去!” 七娘一把接住了拿在手里一通捏,嘴里笑道:“怕什么的?我能養活我自個兒,才不著急嫁人呢!” 她又同人打聽一回幾樣山貨干果的價錢,又帶著靈素轉了幾處。原來這個院子后頭還有一個差不多大小的,這里收的細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