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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就見那年輕公子長身玉立,黑發高束,額頭上帶著一條銀白鑲藍寶石的抹額,負著手,踏月而來。 孫富佝僂著身子,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步履蹣跚在前頭引路。 那年輕公子一身的貴氣逼人,行走間,渾身散發著一股子冷意,看得人不敢仰望,上位者的氣勢果然不同凡響。 蓮花看呆了,不知不覺就跑到王氏前頭,伸長了脖子往月洞門外望去,一副饞涎欲滴的樣子。 那年輕公子跟縣太爺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若是能做了這人的妾,這輩子死了也值了。 王氏冷冷看著蓮花那副丑態,并沒有出言相提。有的人就想出風頭,何必壓著呢? 就在縣太爺孫富陪著成王趙鈺經過這月洞門的時候,王氏在蓮花身后推了把。 蓮花正踮著腳伸長了脖子癡癡地往外頭看,冷不防后頭一個大力,她身子就如同箭在弦上,斜楞愣地射了出去。 在沖出去的同時,因為驚嚇,她還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引得孫富和趙鈺齊齊往月洞門這邊看過來。 兩個人就站在那里,眼睜睜看著一個身量纖細衣著艷麗的女子斜刺里竄出來,向他們這邊沖過來。 夜色已晚,雖然院子里到處都是燈籠,但孫富老眼昏花一時也沒認出是誰,而趙鈺更不識得這女人。 他的隨從卻都哐當一聲長劍出鞘,紛紛上前拿劍指著蓮花,喝道,“何人如此大膽?” 蓮花就那么好死不死地剎不住腳,差點兒撞在了侍衛的劍尖上,嚇得小臉都白了,幸虧在最后一刻,急中生智,雙腿一軟,噗通跪在了趙鈺跟前。 “民女,民女……”她磕頭如搗蒜,連話都說不成個。 尋常她在李家村那可是橫著走的,村里誰不看她眼色行事,只是進了城,住進衙門后院之后,她才知道這世上不是獨有她一個人,在這里,沒有人把她放在眼里,充其量,她不過是個靠著自己的狐媚勁兒勾引老爺罷了。 就連府里生兒育女的那些貴妾,也個個把她踩在下頭,除了老爺孫富,這府上就沒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她這才知道,自己除了被爹娘捧在掌心里,別人是不會買賬的。 但好歹有孫富的寵愛,她也沒吃過什么虧,在這后院,也安安生生富富足足過著小日子。 只是她經了人事之后,才知道老爺年老體衰,已經滿足不了她這個青春年少的女人了。 所以,一見了有年輕公子,她就走不動路。 只是這次她捅的簍子太大,估計連縣太爺也收不了場。 王氏躲在月洞門后,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偷偷地看著。這小蹄子若是安安分分的,不過是府里多一雙筷子,她倒也沒什么。偏偏這小蹄子要算計到她兒子頭上,那她就不會放過她。 這一回,她不信老爺還敢包庇她。 趙鈺一雙陰冷狹長的眸子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磕頭的蓮花,揮揮手,侍衛們就長劍入鞘。 蓮花這才敢抬頭看趙鈺,見這位公子一張臉清冷俊秀,當下心里不由大喜。 這就是成王殿下了? 果然是龍子鳳孫,氣度不凡。 她索性大著膽子仰起臉,好讓趙鈺看清她這張小臉兒。 她一向在李家村被人給夸慣了,跟了孫富又那么得寵,就自以為自己長得天仙一樣。 殊不知,趙鈺出身皇宮,乃是正統的皇家血脈,身邊什么樣的女子沒有? 環肥燕瘦,哪一個拎出來都是國色天香,哪里會看得上蓮花這等姿色? “你是何人?”趙鈺聲音輕柔,但細聽卻有種令人膽寒的冷厲。 “民女,民女……”蓮花還是結巴著,只不過這次是激動的。 孫富終于認出跪著這女人是他新近才納的小妾了,不由又氣又急。好不容易成王殿下來他府邸一趟,他還沒好好巴結呢,這小妾就滾出來了。 哪家子的女眷會這么冒冒失失的? 他氣得忙上前一步,一個耳刮子把蓮花給扇歪在地上,這才跪在地上跟趙鈺稟報,“殿下,這是下官不懂事的妾侍,沖撞了殿下,下官有罪!” “你果然有罪!”趙鈺看都不看蓮花一眼,只直直地看著孫富,“你不問青紅皂白就抓了本王的人,如今又讓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妾侍在這里攪擾,真是其心可誅!” 上位者的話,自然是有理有據的。 雖然并未疾聲厲色,但這股子陰柔勁兒,就足夠孫富渾身發抖的。 他跪在那里,身子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額頭上已是滲出豆大的汗珠。 “下官該死,下官不明,還請王爺示下?!壁w鈺一見面就給他扣了頂大帽子,孫富驚嚇之下,細細思量,還真不知是怎么回事兒。 他一個縣令,怎敢動成王殿下的人? 趙鈺見孫富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以為他在這里裝腔作勢,不由冷冷一笑,回頭看著王鏢頭道,“王建,你看,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可憐本王一個藩王,竟被一個縣令欺辱至此!先是動了本王的人,又把自己的妾放出來攔路,看來,老虎不發威當本王是病貓了?” 王建自是明白這主兒的心意的,當下就上前一步,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孫富的臉上,直把這老家伙給扇得一跟頭差點兒栽倒在地上。 他武人出身,又是成王殿下的侍衛統領,雖然以鏢頭的身份駐扎此地,但手上的功夫可不是假的。 孫富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差點兒沒有昏過去,一口老血噴出來,帶著兩顆大門牙。 蓮花哪里見過這種陣勢,當即就嚇得尖叫一聲,抽了過去。 趙鈺厭惡地一腳把她踢翻,蹲下身子一把揪住孫富的衣領,臉上的陰狠有些猙獰可怖,“你說,你以拖欠賦稅的名義,把李家村的穆姑娘關到哪里了?那是本王的行走大夫,竟由得你恣意欺侮?” 孫富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成王說的人正是李家村的穆采薇。 他恍惚在吃飯時聽了一耳朵,當時下人來報,說是白姨娘的爹——也就是李家村的里正押著一個拖欠賦稅的人關到牢里去,當時他急著和蓮花喝就行樂,自然也沒顧得上。 沒想到竟惹出大麻煩來。 今兒要是不妥帖解決這事兒,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