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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軒對此還有些不自在,別開眼不去看她。 一上午時間,護士進來幾次,基本都是換藥水、量體溫。到中午,穆云軒了解他身上的外傷,換藥沒讓護士來,而是親自動手。 手臂被冰棱劃傷,傷口不深但看著駭人。 他換藥的時候,倪初夏原先在一旁看著,當看到傷口的時候,轉身走到了窗戶邊,不敢再看下去。 手臂的藥換好,他掀開下面的被子,看著紗布溢出血,沉下眸光。這里氣溫太低,電壓不穩房內并沒有開空調,很不利于傷口恢復。 待全部換好后,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他身上都浮起了薄汗,一部分原因是源于緊張,還有部分原因是不忍看到他那些傷口。 “好了?!?/br> 穆云軒偏低的聲音在病房里響起,有些突兀,讓倪初夏回過神。 她走過來,刻意不去看換下來的紗布繃帶,“恢復的怎么樣?” 穆云軒沉默了半晌,開口回:“不是特別好,氣溫太低,不利于養傷?!?/br> 倪初夏眸光微閃,輕聲說:“今天的檢查結果晚上應該能出來,如果指標達到,就能轉院?!?/br> “嗯,等等看吧?!蹦略栖廃c頭,把沾了血的紗布繃帶扔進了垃圾桶,“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小店,買些鹽回來,隔著紗布貼在傷口處能消毒,預防炎癥?!?/br> “等等?!蹦叱跸慕凶∷?,“你留在這吧,我出去買?!?/br> 走出醫院,才感受到氣溫真的很低。 攏緊了衣服,沿著路向外走,剛走到路邊,就見厲澤川從吉普車上下來,揚聲問:“去哪?” 聽著她把穆云軒的話復述出來后,厲澤川擰眉想了一會兒,說道:“先上車吧,沿著路邊找找看?!?/br> 上了車,厲澤川剛要開空調,被倪初夏制止,“空調燒油,這里加油也不方便,我不冷的,不用開?!?/br> 見她堅持,他把手收回,沿著醫院這條路行駛。 “裴炎去哪了?”倪初夏看向窗外,尋找小賣鋪,隨意聊著天。 “去西部軍區了,有些事情要處理?!?/br> “大哥,你在這里待這么多天不和曼曼聯系,會想她嗎?” 話題跳躍的太快,倒是讓厲澤川怔愣住,隨后回答:“當然會想,還想著以后有機會帶她來看看這里綿延的白雪?!?/br> 倪初夏彎了彎眼睛,笑著說:“大哥,你和他真的不一樣?!?/br> 要是有人問厲澤陽這樣的問題,他肯定不會回答,或者直接丟一個凍死人不償命的眼神,自己體會。 “自從爸走后,澤陽就變得沉默寡言,雖然他嘴上不說,但能看出他很在乎你?!?/br> 不然也不會把厲氏所持有的股份都給她,甚至在危機關頭也要叮囑手下不能讓她知曉,他對她的在乎都放在心里。 “悶葫蘆一個,勉勉強強湊合過日子吧?!蹦叱跸氖娣乜吭诤笞?,嘴上雖這么說,但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明顯的心不對口。 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口問:“大哥,方便告訴我關于…公公的一些事情嗎?” 她和厲澤陽相處的時間并不長,沒喜歡之前總想著怎么斗過他,喜歡了之后就琢磨怎么黏著他,都沒有問過關于他爸的事情。 “當然?!眳枬纱ㄐ廊粦?,緩聲后開腔,“爸走的時候我并不在家,后來聽裴叔回憶那晚他冒雨離家指揮救援,等再見到他,就是安靜地躺在那里,像是睡著了?!?/br> 已經二十年過去,他對父親的印象已經很模糊,甚至都記不清他的模樣,也只有刻意去想,才能想起一些細枝末節。 倪初夏問:“是意外去世的?” “嗯,聽爸的戰友回憶,他是為了救被水沖走的孩子?!眳枬纱ㄝp呼出一口氣,低聲說:“澤陽從小就是爸帶大的,和他關系很親,所以爸去世對他的打擊最大?!?/br> 倪初夏抿了抿唇,眼眶發澀地說:“公公很偉大,和他一樣,都值得尊敬?!?/br> 氣氛變得沉重,好在找到了小賣鋪,結束了話題。 倪初夏下車買了十袋食用鹽,老板人好送給她一顆棒棒糖,她在很小的時候吃過,剝開糖紙塞進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味蕾。 回去的路上,兩人沒有再交談,很快回到了醫院。 天空陰沉下來,因為沒有太陽,剛過正午,卻像是傍晚時分。 外面的寒風肆虐,倪初夏將食用鹽抱在懷里,手縮進衣服里快步走進醫院。 厲澤川去停車,落在了后面。 快到病房時,看到穆云軒面露異樣地站在外面,倪初夏秀眉微蹙,出聲問:“怎么出來了?” 穆云軒凝視她,認真地說:“小表嫂,你要做好準備?!?/br> 心里‘咯噔’一下,倪初夏渾身僵硬住,臉色陡然變得煞白,“是,是他出事了?” 穆云軒依舊沒有說話,別開眼說:“你進去看看吧?!?/br> 懷里的食用鹽落在地上,她也渾然不知,愣愣地走進病房,門口走到床邊,僅僅是幾步路的距離,卻覺得用盡了力氣。 床上的人呼吸機已經被摘了,安靜地躺在那里,與她走的時候無異。 終于來到床邊,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驀然,她看到原本還閉著眼的人緩緩睜開了眼,如墨的瞳仁還是那般的深邃,亦如往常一般。 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話,只是在他開口之前,倪初夏率先說道:“如果你敢問我是誰,我立刻轉身離開?!?/br> “……” “你不能忘記我的,我是你嬌俏漂亮的老婆?!?/br> 倪初夏站在那里,眸中含著欣喜,又帶了點委屈,把這些天想說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我知道你看到我肯定會責怪我,但是讓我在珠城把你留在這里……” 床上的人睜眼看著她,靜靜地聽著她說的話,很有耐心地沒有打斷。等她停下來,那雙黑眸閃著光亮,其中點綴了些許的笑意,薄唇也輕挽起來,嗓音沙啞地說:“老婆,對不起?!?/br> 在摔落懸崖那刻,他才意識到,對秦颯下的那個命令對她太不公平,如果他就這么離開了,難道要讓她這么無止境地等下去嗎? 穆云軒說他只是昏迷了五天,可是她卻瘦了很多,原本臉上就沒幾兩rou,這下直接折騰完,眼中的充著血絲,便知道她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 倪初夏睜大了眼睛,似乎還有些不相信,蹲下來湊近,問道:“厲澤陽,你真的醒啦?” “嗯,醒了?!蹦腥说脑捳Z很輕,卻不影響她聽到。 “那你剛才看我的時候干嘛那么冷漠?”害得她以為最狗血的劇情會落在她頭上。 厲澤陽被她埋怨地有些莫名,細想之后解釋:“好久沒睜眼,沒適應過來?!?/br> 倪初夏破涕而笑,握住他的手嬌嗔,“你討厭?!?/br> “嗯,我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