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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破舊的老房子,如果說它還需要什么裝飾的話,大概就是在墻壁上噴一個大大的拆字了。 顧青他們忍著樓道里的霉味兒,繞過堆積的雜物,爬了幾層,墻壁上鮮紅的字在陰暗的樓道里顯得格外陰森。 “欠債還錢!” 到處都是這四個字,一層疊一層,絕對不是一次兩次就能噴的出來。 防盜門上有著刀劈斧鑿的痕跡,門把手都歪的不成樣子。 顧青越過門口遍地的垃圾,敲了敲門,屋里卻什么聲音都沒有,靜的可怕。 王駿毅上前一步,對著門縫說:“蘭珂,是我?!?/br> 過了會兒,門被打開,蘭珂很明顯有些緊張,直到三個人都進來把門關上才松了口氣。 顧青看了看這年齡比他大的房子,房門正對著洗手間,墻壁黑乎乎的像被煙熏過一樣,上面長滿了霉菌。 “他人呢?” “我在這兒?!鄙硢〉穆曇魪淖筮厒鱽?,顧青繞過墻壁走過去,看到沈爸爸坐在一張老式沙發上。 上次看到他,還是在高中,他接沈昊回家,那時候對他的印象就是身材魁梧、不茍言笑,如今坐在那里的卻是一個枯瘦的老頭,眼睛里全是血絲,胡子拉碴,笑起來滿臉的皺紋,還露出滿口的黃牙。 顧青猶豫了一下,并沒有坐下,手插著褲兜說:“你的債我會替你還上,但僅此一次?!?/br> “兒子都走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你……” 顧青伸手打斷了他的話,“我不知道你要為什么活著,我只知道他肯定不希望你就這么下去找他。如果你需要,我會幫你找份工作,不能讓你大富大貴,但足夠日常開銷?!?/br> 沈爸爸低著頭沒有說話,顧青嘆口氣,“等到明天,你就可以出門了?!?/br> 沒有再理會沉默著的沈爸爸,和其他人一起走了出去。 接下來他們去了一處公共墓地,在那里看到了高翔和韓瑩瑩,這大概是他們倆六年來第一次見面,都沉默著站在沈昊的墓碑前。 陽光已不似午日那般炙熱,頑強的在天邊投下最后一絲光亮。 顧青蹲下身子,撫摸著墓碑上的字,神情恍惚的看著沈昊的照片。 突然一封信被交到他手里,蘭珂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沈爸爸讓我轉交給你的?!?/br> 他猶豫了一下才把信封拆開,一字一字的。 嚴格來說這并不是一封信,更像是睡前有感隨意寫下的一段話,沒有什么格式,也沒有多少個字。 “顧青,我的好兄弟?!?/br> “說一句老套的電影臺詞,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死了?!?/br> “其實活著真的沒什么意思,我這二十幾年太窩囊,七歲那年我爸媽就離婚了,再后來我媽改嫁,失去了聯系,親人就只有我爸和我奶奶,待到前年奶奶駕鶴,就只剩我和老爸?!?/br> “前幾年??飘厴I以后隨便找了個工作,累死累活一個月三千來塊,卻還不上我爸的賭債。有時候真心羨慕你,活得任性瀟灑,從來不用為錢發愁?!?/br> “其實能夠認識你,是我上輩子修的福分,也是這輩子經歷的不幸,你是在梧桐樹上休憩的鳳凰,而我不過是樹下不起眼的一坨麻雀屎?!?/br> “好好活著,替我看看世間繁華,我先去那邊給兄弟們探探路。 沈日天?!?/br> “對了,王寧是個好姑娘,別忘了把人追回來?!?/br> 看一眼日期,竟是一年前所寫,顧青嘆口氣,把信紙重新折好放回信封,心中腹誹,“署名后面又跟一句話,也就你能干出來?!?/br> 站起來把信揣進衣兜,嘆口氣,“你人都走了我還能說什么,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能留下個孩子吧?呼……如果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我會撫養他長大,放心吧?!?/br> …… 夜沉如水,六年前那家山海情緣如今換了主人,顧青成了那里的少東家。 重新裝修后的山海情緣不再像以前那樣金碧輝煌,變得低調奢華,進出的都是有身份有品味的精英,撐起地方GDP,號稱Z市聚寶盆。 少東家自然不會像六年前那樣訂不到包間,即便沒有預約,依然有預留的可以用,只不過今天不巧,預留的兩個頂層都有人。 不過少東家何許人也,在問清楚屋里人是誰后,當著經理的面粗暴地趕走了正喝著酒的東家,而且東家還不生氣,一臉驚喜的叫他和他身邊的女孩晚上早點回家,高高興興地領著朋友換場地。 豐盛的菜肴、珍藏的美酒,在座的六個人都沉默地低著頭,食不知味。 王寧有些擔心顧青,如果他大發雷霆摔東西,還能讓她感到稍稍安心,可他現在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反而更讓人揪心。 但她又沒辦法安慰,這個時候如果說一句“節哀順變”,只會適得其反,甚至讓人覺得自己特別冷血,只能等他先開口,然后自己再去勸解。 白天的時候還好,一到晚上,悲傷等負面情緒就被放大。 幾個人就這么一直坐著,桌子上的菜早就撤下去,水果換了三份都沒有人動。 酒店給他們準備好了房間,服務生把房卡交到他們手里就識趣的離開,顧青終于說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話,“都別走了,這么久沒見,好好說說話,別散了?!?/br> 吩咐經理把樓頂天臺收拾好、備好茶水,幾個人上到樓頂吹風,依稀能聽到海浪拍打岸邊發出的沙沙聲。 備好的茶水沒人碰,顧青他們一人握著一瓶青島啤酒,在這個人均消費千元的高檔酒店樓頂,毫無形象的像在街邊燒烤一樣倚靠著玻璃護欄喝酒。 王駿毅解開了西裝扣子,顧青干脆脫掉西裝外套搭在身邊的護欄上,而高翔更是解開了襯衣扣子,露出結實的腹肌。 清爽地海風吹拂著三個男人的胸膛,如今的他們沒有了六年前的張揚,卻多了內斂、藏了力量。 “這幾年在加拿大過得怎么樣?”碰一碰高翔的酒瓶,顧青仰頭喝了一大口。 高翔也喝一口,歪著脖子說:“還能怎么樣,剛拿到CGA,能賺點兒錢吧,不過我已經回國了,準備再考CPA?!?/br> “CGA?很難考的啊,你不是最討厭考試的嗎?轉性了?”顧青感覺很詫異,他印象中的高翔是寧愿被他爹打斷腿都不去學習的人,居然能考出含金量很高的加拿大注冊會計師,實在有點難以置信。 “生活所迫啊?!备呦钃u晃手里的酒瓶,帶著苦澀的笑看著顧青,“我爸破產了?!?/br> 顧青一怔,下意識地問:“什么時候的事?” “四年前?!?/br> “有困難為什么不跟我說?”顧青皺起眉頭。 高翔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都是過去的事了,公司最后被你爸收購了,債務也清了,人總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