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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自上陣,怕是反累將士們手忙腳亂,一邊要護著朕,保朕不受傷害,一邊要絞盡腦汁讓功于朕,讓朕過足了斬殺敵軍的癮……” 說著,低笑幾聲,“再說,此回有宮妃隨行,朕與愛妃若住在營中,日夜膩在一處,怕是影響軍心……” 容渺本認真聽他分析,聽到后面,不由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這回朕御駕親征,少不得需時數月,正好試試那些新任官員的能力,也好叫后宮消化消化朕的怪癖?!睏钸M朝她眨眨眼,對他被傳“好男風”一事渾不在意。 容渺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總之每行一件事他都有無數目的,自己只管好好珍惜這段自由路程便是,其他事她管不著、也不想管。后宮那些人會怎么想,她也并不在意。 如今兩人并轡而行,淺淺的碧草才過馬蹄,北國的春天來得較晚,雖無繁茂花樹,景色也是十分怡人,走著走著,似乎這原野永遠走不到盡頭,時光靜好,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靜靜地重疊在一起。 夜里就在山坳處扎營。楊進與部將商討軍情,容渺獨自歇在營中,百無聊賴。本想出去走走,剛探頭出去,就見親衛們緊張地圍攏過來,生怕她有何閃失他們不好向陛下交代,容渺只得作罷。 在營帳中練了一會劍,簡單梳洗過后,容渺伏在案上端著本書開始打瞌睡。楊進進來時,已是一個多時辰之后了。高大的身影走入,容渺閉著眼,并未察覺。楊進笑著搖了搖頭,走過去將她抱起送去榻上,容渺驚醒過來,眼眸還未張開,就模模糊糊地喊了聲,“楊進?!?/br> 楊進勾起唇角,“怎么不去榻上歇息?在等朕?” 容渺已完全醒了,掙扎下來,辯道:“沒有,不想睡榻而已……” “那為何未吹燈?” “喜歡亮著燈睡……” “甲胄也未曾解?” “萬一有敵情,隨時要拔營,故不褪衣甲?!?/br> “……”楊進無奈地搖頭,不與她爭辯,“困得緊么?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啊……”脫口而出的應允,帶著來不及掩飾的急切,引得楊進眼底笑意更濃,容渺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假裝沒瞧出她的窘,楊進率先離去,走了數十步,然后停下來等她磨磨蹭蹭地跟上來。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夜色清冷的草地上,親衛許是早得了吩咐,遠遠隨行在后,如隱形了一般。 楊進步履緩緩慢下來,與她并肩而行,無聲地牽住她的手。她任他牽著,安靜地走在他身畔。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靜靜享受這片刻獨處的時光。 她說的沒錯,后宮永遠不會有這樣的自由。他們前前后后總有各色人盯著,即便可以屏退了宮人內侍,能容他們獨處的,也只有一間間密閉的殿宇。 如果可以,就一直這樣縱馬馳騁追逐,欣賞廣袤天地間的山高水遠,或牽著手穿過寒露晶瑩的草叢,聽一曲山水間的漁歌唱晚,沒有勾心斗角,沒有爾虞我詐,沒有任何不相干的旁人刺探,自由自在地,煩惱全消……多好。 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一汪清泉之前。楊進彎起眉眼,輕聲道:“傍晚發現了這泉,里面的水叫人試過,很干凈,走了好些天,你要不要……沐???” 容渺登時大窘,環顧四周,遠遠隨行的親衛已瞧不見,四周有許多樹,枝葉不算繁茂,也算遮蔽森嚴??裳矍斑€站著他! 分明說好,要從新開始,他不能用帝王權勢相迫,要等她徹底接受了他的感情才…… 然而此刻就要她在他面前再次解衣? 眉頭擰在一起,容渺明顯不高興了。 楊進低笑一聲:“別誤會,我不看?!?/br> 緊接著又加了一句:“我不偷看,真的?!?/br> 他說著,就踱步走開,背轉身去,倚靠在某棵樹下,隨手拈一枚葉子,湊在唇邊胡亂吹出幾聲曲調。 容渺猶豫片刻,望著眼前晶亮的泉水,躊躇又躊躇。 適才練劍也出了不少汗…… 一咬牙,俯身將靴子褪下,挽起褲腳,緩緩走入水中。 身后的曲聲漸漸平緩連貫起來,仔細辨認,聽得出是一曲南國小調。 這廝是為了討好她特地去學的嗎? 容渺不自覺地彎了彎嘴角。 被人用心地對待著,不是不受用的。 衣袖挽到上臂,沁著冰涼的水溫,有點冷,又十分舒服。摘去面具,解開長發,捧著水將頭發暈濕,細細的搓洗。莫名覺得心安,覺得喜悅。 耳畔風聲吹送來悠揚的曲聲,身后守候那人有溫暖的手掌和柔軟的嘴唇,那是她今生的歸宿、此生的良人…… 這么想著,心底驀地竄起一陣惶惑,她這樣算不算認命? 等她爬上岸邊,發現不知何時草地上鋪了一張絨毯,另有幾塊干凈的布片。戰場上一切從簡,容渺是習慣的,這樣周到妥帖的照料,已足以令她感激。 抬眼,卻找不到楊進色身影。曲聲早就停了,那人不知所蹤。 容渺胡亂擦了擦頭發,疾步朝林外走。獨自一人在荒野之中,饒她身經百戰,也還是怕的。 “陛下……”她小聲喚他,聲音微微發顫,有她自己都還沒發覺的恐懼。 樹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喂!” 抬起頭,先看到的是漫天星輝。 深藍的天空如一塊看不到邊際的幕布,上面群星點綴,寶石般閃耀,鋪滿整個天幕。星河直落入人間,落入樹梢上閑閑坐著那人深邃的眼眸中去。 明明相隔甚遠,卻能瞧得清他眸中的璀璨。 他薄唇勾著笑,劍眉挑起,孩子氣地坐在樹上,接著吹亮了火折子,一揮手,樹梢上燃亮了一串小小的風燈。 他輕輕躍起,火折子點亮一枚樹枝,隨手一拋,又一串風燈亮起。 他吹滅火種,落到樹下,一步步朝她走來。 火樹銀花,尋常的夜色不再平常。 足尖踏在草地上,驚起露水,驚走流螢,也驚得她的心,砰砰砰地一陣亂跳。 呼吸都變得有些艱難,她披散著濕潤的長發,雙眼發澀。他的笑容在燈光下顯得無比耀眼,讓她不敢抬眼去看。 他終于在她面前站定,伸出手,勾住她的肩。 “容渺,閉上眼睛?!彼p聲說。 喉結滾了滾,聲音沙啞難辨。 “閉上……眼……”重復一遍,卻已等不及她聽清楚、依命而行,嘴唇落在她眼睫之上。 像一團火,灼燒她的心。她緊緊揪住衣擺,閉上了眼睛。 他的呼吸聲,帶著克制的隱忍,壓抑著渴望,輕輕地親吻她的嘴唇。 “不知該怎么對你好,我其實很蠢……”他說,比她高出一個頭的身子俯下,側首輕吻,唇齒糾纏不清,又不敢太過深入。感情太洶涌,生怕一失手,就會又將她逼回冰冷的角落。 如今的他,面對她時,總有種低聲下氣的小心翼翼。 “陛……陛下……”容渺呼吸不定,心跳得厲害,聲音不穩地喚他,開口卻又不知想說些什么,接著他闖進來,堵住了她的猶豫。 “獨處的時候,”稍稍離開半寸,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