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錢碧云提過，哪怕只聽過一遍也如雷貫耳。程雅惟不知道費思閱會來，要知道她肯定會找個理由避開這頓飯?，F下沒避過去，又逃不了，她心里一片澀澀。

    梁健樹說：“你到底在外頭認了多少個親戚？到處占人家便宜?！?/br>
    周邵寧笑了聲，沒搭腔。

    程雅惟才明白這老板娘說的“侄兒”是開玩笑。她覺得挺意外。

    老板娘往周邵寧面前放了罐牛奶，笑瞇瞇地：“好長時間不見你了?！?/br>
    “最近有點忙?！敝苌蹖幓?。

    “我女兒一天到晚問我小周哥哥來沒來，來沒來，辛虧你沒得要拐跑她的意思，不然她肯定頭也不回跟著你走?！?/br>
    周邵寧但笑不語。

    “她呀，怕死了你交女朋友，你跟姨說，你有沒有在談女朋友？”

    周邵寧沒立刻回答，眼睛從梁健樹和程雅惟的臉上掠過。

    程雅惟面如死灰，怕周邵寧瞧出什么，立刻換了表情看其他地方。

    周邵寧點點頭。老板娘驚喜，問人在哪兒，怎么不帶來吃飯。周邵寧說來了。恰好這會兒館子里進了個女人，往她們這桌走來，老板娘一拍周邵寧肩膀，八卦兮兮地直夸他女朋友漂亮。

    周邵寧女朋友身材高挑，留著微卷的中長發，有一邊別到了耳朵后面。她長著一張纖瘦卻飽滿的鵝蛋臉，一對眼廓修長，嘴唇涂著低調的梅子色，皮膚白皙而光潤。第一眼看起來不算大美人，卻有一種讓人驚艷的氣質。

    費思閱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跟桌上各人點頭打招呼后坐了下來，“這位是？”她指程雅惟。

    周邵寧先替程雅惟開了口：“她在我家做事?！?/br>
    費思閱跟程雅惟說了聲“你好?！?/br>
    “你好?！背萄盼┗貞?。

    “在你家做事的不是位阿姨嗎？”費思閱問周邵寧。

    “請假回家了?！敝苌蹖幷f。

    程雅惟像跟他們拼桌的，不發一言，安心吃自己的飯，偶爾走個神。

    “不合胃口？”周邵寧跟他們東拉西扯了一會兒，轉過頭來問程雅惟。

    程雅惟“啊”了聲，還懵著。

    “沒見你夾菜?！敝苌蹖幷f。

    “沒有啊，我吃了很多……”程雅惟見自己一時成為焦點，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確沒吃怎么動筷子，全因心情不佳。

    周邵寧干脆托起桌子另一頭的孜然羊排碟子，在程雅惟跟前放下，“試試?！?/br>
    程雅惟還真有點受寵若驚，不得不夾了一筷子到碗里頭。

    梁健樹忽然問程雅惟：“你是學什么專業的？”

    程雅惟回答他：“會計?！?/br>
    “打算以后從事這行嗎？”

    程雅惟頓了下，才說：“還不確定……”

    “為什么？”

    周邵寧在一旁問梁健樹：“你這么好奇干什么？”

    “你干什么好奇我好奇？”

    周邵寧被他噎到，懶得再搭腔。

    費思閱問周邵寧：“出演節目的事怎么樣了，你朋友考慮好了嗎？”

    周邵寧看向程雅惟，問她：“考慮好了嗎？”

    程雅惟本來想回個“嗯”，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她內心驚詫，難道這節目的編導就是費思閱？

    費思閱問程雅惟：“可以讓我先嘗嘗你的手藝嗎？”

    程雅惟猝不及防，一時間還真想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答應。

    費思閱說那好，我明天就去周家，又問周邵寧：“還有后天下午的訪談，你確定能來吧？”

    周邵寧點點頭。

    梁健樹很好奇：“什么訪談？電視訪談？”

    費思閱喝了口茶，朝著梁健樹挑了下眼梢——這就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不得不說，周費這二人的風格真是太相似了。

    梁健樹不相信，“真的假的？你居然答應上電視？連雜志都不肯上你居然肯上電視？”又問費思閱，“你怎么說服他的？”

    費思閱笑而不語。

    吃完飯，他們三個著意去酒吧接著敘舊，程雅惟打算回家，他們也沒有勉強。周邵寧自己開了一輛車過來，讓程雅惟繼續開他的大怪物回去。

    程雅惟問：“等會需要我來接你們嗎？”周邵寧說不用，他找代駕。說話的時候費思閱湊到了他跟前，從他的領子上拾起了一抹飛絮，周邵寧看向她，她沖周邵寧笑笑。

    程雅惟吃味，默默走了?；爻搪飞?，本來決定好的去上那檔節目，她又猶豫了起來，似乎這會兒才恍然想起上電視是個怎么回事，想起要讓千家萬戶的人從電視里看到她，她就怕了。

    路過以前就讀的中學，停下等紅燈，程雅惟的視線落到了學校對面的那條街上，小街上接連亮著十幾盞燈，照得暖烘烘的，燈下霧氣繚繞，原是那些流動攤販在做吃的，隔著這么遠，程雅惟都似乎能聞到那邊的香味，有麻辣燙、炒飯、鹵味等等。許多學生光顧，吃得熱氣直呼，滿面通紅。

    程雅惟瞧著瞧著忽然愣住了，搞燒烤的那個攤位，正給客人端盤上桌的老板娘她似乎認識，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老板娘是她中學同學柳小潤的母親。

    幾年過去了，柳mama瘦了些，五官棱角變更深。

    望著那暈染的燈光，程雅惟覺得心里一陣溫熱。她在路邊停了車，往燒烤攤位走去。老板很熱情，但沒認出她，她隨意點了幾樣小食。

    “請問您是柳小潤的爸爸嗎？”程雅惟問老板，老板說是，表情詫異。程雅惟自報家門，說是柳小潤的同桌，老板把老板娘叫過來，老板娘仔細瞧了下程雅惟，說：“我記得你，你以前常跟小潤過來的，是姓程嗎？”

    “是，我叫程雅惟，阿姨您好?！背萄盼┱f。

    柳mama責怪柳爸爸記性差，柳爸爸笑呵呵地：“我記得你文文靜靜的，不怎么講話，每次請你吃東西你都死活不肯?！绷鴐ama說對對對，是個特別老實的小姑娘。

    “主要是性格也像柳小潤，他也只帶你來過我們這，沒聽說過他有別的朋友?！绷职终f。

    “你倒是沒怎么變。你很久沒跟小潤聯系了吧，他還記得你呢?！绷鴐ama說。

    “哦……我去外地念的大學，后來家里事情又比較多，所以漸漸聯系得少了?！?/br>
    “你們同學之間還是要多走動走動的。要不打電話叫他過來？”柳爸爸說。

    柳mama說：“他得復習，你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聯系。是這樣，小程啊，小潤過一陣子有個考試，現在得抓緊時間念書，你有他電話嗎？”

    程雅惟搖搖頭，抄了電話，繼續和兩個大人聊天。

    “……生意啊，馬馬虎虎，比不了以前，當然以前只有我在做，現在都來了，各種各樣的，人家不一定非得吃你家的?！绷职忠餐≌?。

    問到城管問題，柳mama說也有人來執法，但是不會趕盡殺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