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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破竹 御書房。 西岐王倉皇逃回西疆,還有重傷在身。郭項上書提議趁馬族隊伍還未完全集結,晟軍應當聯同西疆各地駐軍,加緊銀糧運輸,火速用兵,直取云州腹地,定能勢如破竹。 上諫中,一方面是要求立即發兵,另一方面也是要求朝廷補給。畢竟,戰爭打的是人力、武力,還有財力。 宣于嶙叫了幾名大臣、親信就此事商議。 在場者有大司卿柳弛頡、博史令王罕、剛回沛都的公良長顧、戶部太司馬忠川、掖沛庭庭尹陸普,還有宣于嶙器重的寧浦等人。 宣于嶙當著大家的面將郭項的奏書一讀,也不定調,就讓眾人商議。 對于郭項的提議,宣于嶙心里既不反對,也不十分贊成。 西岐王是他的心頭大患不假,可郭項堂堂統軍,信里話外的,要兵、要錢、要物,想想他當初十倍于宣于崇的兵力都未能得勝,宣于嶙心中是有微詞的。不就是區區一個被棄邊疆的王爺么,有這么難拿下么? 再者,春汛剛至,南方沅州等地剛遭了水災,朝廷才撥出去一大筆銀錢。就算是君王,也有荷包空癟的時候啊。 宣于嶙心中想法不定,就寄托于眾臣的商議??伤恢赖氖?,此時此刻,堂下的眾人也各懷心思。 王罕不用說,心里頭一直是向著西岐王的。 柳弛頡因為近來從君王后口中聽到的舊事,心疼女兒,同時也對先王的死有所懷疑,心中天平漸漸偏至與王上太后對立的方向。 公良長顧也有所顧忌,打心眼里并不想置西岐王于死地。 還有寧浦,此時也有私心。王上將一部分撥款賑災的事交由他打理。這可是大肥差啊,南方沅州各地的官員為了多分賑災款,正是爭相拍馬送禮的時候,這兩天,把他家門檻都快踏平了。要是朝廷在這個節骨眼上對西疆大動干戈,賑災的款子免不了要縮水,那他的油水也就…… 再有就是馬忠川。自打他掌管戶部以來,天天過著入不敷出的日子。當今王上是一天一個花樣,修行宮、選素女、北上圍獵、西向發兵、太后壽辰、新年祭天……哪一個不是潑錢入水的項目?他戶部的日子是一年到頭緊巴巴的,難過得很。 就說前些日子,宭州世子來提親了,這長公主的嫁妝也該提上日程了吧。又逢南方水災、西面內戰……人家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他一個戶部太司要當好這個家容易么? 聽郭統軍奏折中的意思,一開口就要銀要餉,還要聯同各地駐軍,這可得多少人的口糧???!他區區一個戶部太司上哪兒變出那許多供給去?!再這么下去,要不稱稱他馬忠川有幾斤幾兩,按重量賣了得了! 最后是掖沛庭尹陸普,他上任之后幾乎事事聽詢齊方卿的意見。這一回也不出樣,齊方卿一早估到王上近日定會就西岐王的戰事詔眾臣商議。萬一問到陸普嘛—— 齊方卿提點過他,君心難測,王堂奏對往往憑的不是事理,而是揣摩。掖沛庭一職,與王上是不遠不近的距離,猜不準王上的心思也不出奇,這種時候,關鍵的是要跟對人上諫。 何謂“跟對人”?簡單來說,就是跟著王上的近人說話。人家說什么,你附和就是了。就算最后錯了偏了,首當其沖的也該是那出頭之鳥,怪不到你陸普頭上來。 具體到眼下的場景,與王上走得近的就屬寧浦了。 陸普低頭側臉,悄悄觀察了一下寧浦的反應,打定主意,就跟著他了。他說什么,自己就附和什么! 對策已明,陸普暗自舒了一口氣。一時間,整個堂上就算他最輕松自在,反正就是個學舌的活兒嘛。 議題拋出后,御書房中一陣詭異的寂靜。反常的,竟然沒有人先發言。 要是換了其他的事,就這點功夫,柳弛頡與王罕估計早就拌起嘴,兩不想讓了。 “怎么?大家都沒有意見?”宣于嶙等了半晌,頭一回需要催著趕著。 “回王上,此乃軍政大事,微臣還是想先聽聽公良將軍的意見,畢竟他是這里唯一剛從西面回來的將領?!绷陬R將皮球踢到了公良長顧腳下。 王罕則是閉口不言,滿腦中不斷想著,要是公良將軍也與郭項持相同看法,自己該如何應對? “王上……”公良長顧突然被點了名,無奈地上前道,“前線一日十變,微臣離開西疆也有些日子了,恐怕判不準確。既然郭統軍有此上書,必然是有他的考量。更何況,此事與其說是軍政,倒不如說是仰賴戶部酌情的成分更多些?!?/br> 公良長顧一番話,把焦點又轉向馬忠川頭上。 馬忠川聞言,暗嘆一聲,搖晃著腦袋,緩步上前:“王上,國庫才支出大筆賑災銀援助沅州一帶……這會兒,要是按照郭統軍所提,恐怕是……” 馬忠川一句三頓,一字一詞都好像是擠出來似的,難言得很。 寧浦一聽得戶部有意把事情推托到賑災銀上,就不禁將心提起幾分。 他縮著腦袋,暗暗打量了左右,雖然不知道今兒個大司卿與博史令是怎么了,可看樣子兩人并不想就著郭項的提議附言。這對他而言,是個好消息。 “王上……依微臣的愚見……”寧浦躊躇再三,又覺著王上的本意也未必是向著郭項,斗膽進言,“肅除西岐王是重要,可當下居于西疆的兵力已然超于馬族,人力物力具勝于對方。這種時候,關鍵的不是補給,而是將領用兵、帶兵的本事?!?/br> 寧浦說到這里,稍稍一頓,見王上沒有反對的意思,才放心地往下說:“如今正值春汛,南方各州都有災情,民情困苦。要是不及時援助,恐怕民心難平——郭統軍在前線對敵固然緊要,可越是這種動蕩的時候,維持境內民心穩固就更刻不容緩!總不能,再讓后院起火了啊?!?/br> 寧浦拖著長音,話畢,又掃視了一下前后。他見王上聽后,略一點頭,心情總算是舒坦下來。 這時候,陸普也如計劃好的一樣,摻和了進來。 “王上,微臣覺得寧大人的話頗有道理。西岐王不過是一方郡王,屬地有限,根本成不了氣候。以王上與我大晟的實力,要取西疆,豈不等同探囊取物?又何必爭在一時呢?” 陸普說完,還有幾分得意。他不僅僅是附和了寧浦,還給王上帶了高帽??赐跎系纳袂?,應該是很受用??磥?,還是齊方卿提點的好啊。 陸普在心底暗謝齊方卿,慶幸掖沛庭能有這么個能干的庭志,隨便點上幾句就能替他解了大難。 其實,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