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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喬姑娘且慢?!甭勁e急忙拿身子堵了門,“王爺這會兒正與人議事呢。禁足令不過就是做做樣子,等晚些主子氣過了,說幾句軟話,這令許就解了。姑娘若是這會兒去了,只怕……” 聞舉也是好心,向著她說話,這世間的事,就是沖突越烈,結果越不如人意。 “行了,我明白?!庇鹇鍝]了揮手道,她也不是不明理的人。 聞舉見羽洛臉色好些了,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喬姑娘,這是王爺來前特別吩咐給姑娘帶的云糕,姑娘嘗嘗?!?/br> “哼,這算什么?打一棍子給一顆甜棗???”羽洛伸手拿了一塊,放進嘴里。 這云糕又軟又糯,香甜極了,心情也平復了一些。 羽洛看著云糕,頓時有了主意。 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聞總管,王爺沒說不讓我去灶房吧?” —— —— 別院駐月閣。 宣于璟與齊方卿、元晝正說到選秀女一事。 帝王選秀原本該由宮中cao辦,由太后、皇后主持,如今竟跑出個卜官寧浦,就算是王上的寵臣,也屬僭越了。 不光是宣于璟、方卿,就連平日里慢半拍的元晝也覺出了這里頭的蹊蹺。 王上的后宮雖不及規制,也算是滿滿當當,在這江山未穩的時候,竟要cao辦選秀一事。而最讓人不解的是,太后竟然沒有半點勸阻,想必其中是有奧妙。 三人議了一陣,卻也沒理明白這里頭的門道。 時光一晃而過,轉眼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宣于璟從駐月閣的窗口往外望。 他本以為羽洛接了禁足令,定會跑來與自己爭辯,卻沒想到她這般沉得住氣。 更沒想到的是,此刻的自己竟覺出幾分失落來。 那丫頭,該不會當真鬧別扭了吧? 而此時,齊方卿與元晝起身告辭。 宣于璟回應了幾句,也叫來了聞舉,準備打道回勤王府。自落馬“蘇醒”以來,他便不在王府以外的地方過夜了。一來,是要與“酒色王爺”的形象做個區別;二來,非常時刻,只有多在引文王妃的視線范圍內活動,才更能讓太后放心。 “爺,晚膳已經預備下了,不如用過再走?”聞舉問道。 “不必了?!毙诃Z領著齊方卿、元晝兩人,已經邁開了步子。 “可是,爺,那飯菜……”聞舉跟上主子,“是喬姑娘親自預備的?!?/br> “你剛才說什么?”宣于璟停下了腳步。 “爺,那飯菜都是喬姑娘忙了半下午,親自下廚預備的?!甭勁e重復了一遍。 “是么?”宣于璟回轉了身,看不出喜怒,只是平淡地道,“那就端上來吧?!敝劣谒砗蟮膬扇?,也順勢留下了。 其中,齊方卿是為了看熱鬧,元晝卻是想看看能否討杯酒喝。 不一會兒,飯菜上了桌。一共三道。 第一道:羹湯。鮮菇切絲,呈一寸半長,外邊包裹同寬的rou片呈現卷狀,再用青蔥在“腰”間挽成結,列于勾了芡的高湯之中,咸鮮可口。 “這一道,叫作‘浴前衣上帶’?!甭勁e在旁介紹。 第二道:主菜。砂盅打開的時候,表面上只看得見一層梅菜,卻是香氣四溢。 “這一道,叫作‘乾坤葉下尋’?!?/br> 宣于璟聞言,用筷子撥開了表層的梅菜葉,底下露出切了片的圓蹄,再往下尋,紅rou下還鋪了一層糯米,吸飽了rou汁,粒粒晶瑩。 第三道:甜品。簡簡單單的拔絲地瓜,糖色紅亮。 “這道又叫什么?”宣于璟饒有興趣地問。 “回爺的話,這一道叫作‘飴絲聚成團’?!?/br> “有趣!有趣!有趣得緊??!”齊方卿聽到此,已然看出了門道,搖著扇連贊三聲:“果真巧菜巧名!喬姑娘這是讓王爺猜謎呢?!?/br> 好個“浴前衣上帶”“乾坤葉下尋”“飴絲聚成團”! 宣于璟品了一會兒,也是心領神會,對著聞舉吩咐:“罷了,這禁足令就依她,解了吧?!?/br> 王爺的話出了口,唯有元晝不明就里。 他在一旁看看方卿,又看看宣于璟,終于忍不住發問:“方卿,這究竟是個什么門道?” “這三道菜呀……”齊方卿挨個兒解說,“一指‘衣帶’,二隱‘謎(米)題(蹄)’,三點‘疑(飴)團’?!?/br> “這三樣,聚在一起,就只有一個意思……”齊方卿故意頓了一下,“那就是一個‘解’字!” 元晝又思考了一會兒,這才緩緩明白過來?!霸瓉硎沁@么回事啊,難怪王爺提什么‘禁足令’的?!?/br> “你們文人的這些玩意兒,我鬧不明白。我就知道,這好菜得配好酒?!痹獣冋f著就想往桌邊靠,卻被齊方卿及時地一把拉回。 “做人要識趣?!饼R方卿在元晝耳邊提點:“這些個菜是‘做菜的人’專為‘吃菜的人’預備的,你就別在這里打岔了?!?/br> 聽得元晝又是一臉茫然,被方卿拉著邊走邊怨:“什么‘做菜的人’,‘吃菜的人’?再添我這個‘喝酒的人’,就不成么?” 第九章 對飲相識 沛都,仙鶴樓。 一名青年男子占了角落的位置,桌上擺著三兩碟小菜,一壺燙黃酒。 那男子面容俊秀,一卦青色長衫襯托出了他修長的身形,引得落座的女客們悄悄地側目。 而那男子,正是羽洛扮的。 酒才剛上,她就滿斟一杯,一口倒下。嗓中微嗆的滋味根本不足以平息她的憤懣。 才一月的光景,王城沛都就好像變了個地方。 一條禁婚令,惹得全城的少女們只能在閨中自艾;一條征兵令,又禍得家無支柱,巷無生氣。若不是有塊“勤王府”的身份牌在身,只怕就連羽洛也躲不過城中巡衛隊的盤查。 一想到此,羽洛的心中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樣,又灌下了一杯。 若是從前,她對政治倒也不甚上心,可如今自己是姥姥口中的“宸女”,身負著家國的命運,想不關心也不行了。 更關鍵的是,只有天下三分的局勢再次歸一,她才有希望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去! 她當然不想滯留在古代一輩子! 仙鶴樓外,巡衛隊的士兵正列隊而過,兵爺們推搡著道邊的行人,叫喝聲、躲避聲、撞擊聲,聲聲刺耳。 羽洛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卻聽見“嘣”地一聲。 發出響動的是對桌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