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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交待得幾件事,她還特地讓琥珀去把這國公府內十八位管事們的品性、優缺大致摸了個清楚。 傅老夫人握著佛珠,一面是與王昉說道:“咱們后院管家,頭一個要通的,便是你手中握著的這個賬本。這個賬本上記載著國公府的每一筆進出賬,何時進出、誰進誰出,這賬本里都一筆一畫記得清楚明白?!?/br> “除去你父親還有你二叔,每月可有兩千兩的用度,其余都是按著自身月例給的?!?/br> “若是有人要來支帳,少于五百兩的,便只需往管事那頭說一聲、記上一筆,待后頭補上便是。但若是高于五百兩的,便需你這手上的玉牌,才能向管事處支帳?!?/br> ... 傅老夫人說到這,是稍稍停頓了下。 王昉便擱下手中的毛筆,奉了一盞茶過去,軟軟笑道:“祖母請先用茶?!?/br> 傅老夫人笑著看了她一眼,她把手中握著的佛珠,挽到腕上...接過了茶,喝下一口,才又慢慢說道:“國公府內共有十八位管事,你先前讓你身邊的丫鬟去查,這是對的。只要是人,便各有各的毛病,但這毛病是好是壞,卻需要我們自個兒掂量著...” “如那廚房李順家的,她便有個貪財的毛病,每回采買總時要扣下些銀子?!彼f到這,便稍稍停頓了下,側頭看向王昉,露出一個笑:“你可知道,為何這么多年,我明明知道,卻從未動過她?” 王昉眉心稍稍有幾分蹙起,過了會,她才試探的說道:“李順家的貪財,因此每回采買自然要貨比幾家...久而久之,她這一做法,卻也給咱們府里,省下了一大筆銀子?!?/br> 傅老夫人聞言,贊賞的看了她一眼,笑著說了一句:“你比你的母親要聰慧?!?/br> 她這話說完,便繼續就著先前的話頭說道:“不過你只說對了其中一個,還有一個...” 王昉端坐著,聞言是道:“請祖母解惑?!?/br> 傅老夫人把茶盞擱下,緩緩說道:“李順家的雖然貪財,可廚房之地,若要真摸出不少油水,卻也不是件易事...因此,她這毛病,倒也無傷大雅。但若是把她放在其他位置,她這個毛病可是要捅了婁子?!?/br> “認其人,辨其能——” “但凡是人,必定各有各的毛病??扇羯朴?,這個毛病自然也可以化為一樁長處?!备道戏蛉苏f到這,伸手憐愛的拂過王昉的發頂,柔聲說道:“這就是今日,祖母教你的第二件事?!?/br> 她看著王昉眼下的烏青,心下一嘆,聲便越發柔上幾分:“累不累?” 王昉笑著搖了搖頭:“不累——” 她這話說完,往人身上蹭了蹭:“只是如今才發現,祖母往常的不容易?!?/br> 傅老夫人聽了這話,心下一柔,手撫著她披在身后的發:“傻丫頭?!?/br> ... 王昉是在千秋齋用過午膳才走的。 李嬤嬤在傅老夫人隨侍,一面是遞上了一盞熱茶,一面是柔聲說上一句:“四小姐聰慧,您往后也能輕松不少了?!?/br> 傅老夫人握著茶盞,笑了笑:“我也未曾想到?!?/br> 李嬤嬤把桌上的東西讓丫頭們撤了下去,一面是輕輕替人按著腿,面上有幾分可惜,便又輕聲說上一句:“只是四小姐身為女子,終歸是要嫁人的...” 傅老夫人淡淡笑了笑,良久她才說了一句:“卻也不是非嫁出去不可?!?/br> 她這話說的極輕,李嬤嬤只聽了個模糊,剛想問時,便見到傅老夫人已經合上了眼... 李嬤嬤張了張嘴,到底是未再說下去。 ... 王昉由玉釧扶著走出了千秋齋,穿過了九曲長廊,剛剛走進梅園... 便瞧見王冀正往這處走來。 王昉腳步一頓,她面色平淡,伸手攏了攏斗篷,手中依舊握著手爐,往前方看去。 既躲不掉,便無需躲。 她早已不是當年的王四娘了... 待人至前三步路,王昉方緩緩屈下身子,做了一個家常禮:“三哥?!?/br> 王冀負手于身后,他垂著眼看著眼前這個禮儀周到的王昉,良久才淡淡說了話:“陶陶最近怎么不來尋三哥,可是與三哥生分了?” 他此時的聲音全無往日的溫潤,就連那張素來帶笑的面容,這會也只余沉寂和平淡。 王昉淡淡笑了笑:“三哥如今入了國子監,自有許多事要忙碌...陶陶雖然并不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卻也知曉功名為重,又哪里敢去叨擾三哥?” 王冀的面容依舊平淡,他死死盯著眼前人,良久才化作一個輕笑:“三哥便是再忙,也有時間陪陶陶說話...”他這話說完,便又往前邁上一步:“府里這么多meimei,三哥慣來是最疼陶陶的,陶陶可千萬別與三哥生分才是?!?/br> 王昉未曾抬頭,只幽幽說了一句:“真的嗎?” “什么?” 王冀腳步一頓,他皺了皺眉,卻又馬上軟了語氣:“自然是真的?!?/br> “可是——” 王昉抬了頭,露出一張泫然欲泣的面容,她鮮少哭,這會也是咬著下唇、抖著肩膀強忍著,讓人瞧著卻越發覺得可憐:“五妹與我說,三哥對我好,不是真心的,你只是利用我...三哥,五妹說的都是真的嗎?” 王冀面色一怔,他剛想說話,卻似想到了什么,忙又仔仔細細看了一回王昉的面容—— 可他再怎么看,也只是看到了一副傷心欲絕的面容。 難道真是阿媛說了這樣的話?如果真是她所說,那么王昉近段日子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