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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福寶斗氣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說給他聽。這些話都是當時伺候在房內的婢子們說的,李韜聽進了耳,不得不在心里暗道,小少爺外表瞧著乖巧,卻實打實是個鬼靈精??! 疾行的步伐微頓,陸宴初挑了挑眉梢,不可置信:“確定不是添油加醋故意拿我尋開心?” “首輔,瞧您說的,誰敢拿您尋開心?”李韜笑道,“千真萬確,您快去瞅瞅,小少爺知您今晚回的晚,卻與趙夫人仍未歇下,巴巴在綠韶院等您呢!” 心中一時百感交集,又驚又喜,隱隱總有些覺得不對勁。陸宴初瞥李韜一眼,薄唇輕啟:“有賞?!?/br> “謝謝首輔?!崩铐w一愣,喜出望外的忙道謝。 頷首讓他退下去歇息,陸宴初穩了穩莫名悸動的情緒,快步踱入綠韶院。 院內安靜,想必是她讓人都下去過節了? 放輕腳步,他拾階而上,站在檐下望向亮堂的廳房。視線逡巡一圈,便見福寶蓋著被子睡在矮榻,而她則撐著手腕坐在桌旁,似等的久了,一雙美目輕闔。 果然他們是在等他,看來沒賞錯李韜! 嘴角不自覺浮現出笑意,陸宴初急躁慌亂的思緒在這一瞬間陡然變得安寧平靜。一整晚,他在宮中心神不寧,圣上賞酒,同僚敬酒,他不愿耽誤時間,沒有推卻的盡數飲盡。臺上歌舞升平,宴席觥籌交錯,滿是愉悅的笑臉中,唯有他游走在所有的熱鬧之外,一顆心忐忑不安,只想盡早脫身回到府邸。 原來,不是他一人在自作多情,他們也在等著他……這種感覺太過奇妙,仿佛能將所有的頑石都化為柔水。 悄聲行到矮榻邊,心疼地望著母子二人,陸宴初輕手輕腳連著小被褥一起將福寶抱起,慢慢朝內室走去。 撥開紗簾,即將行到床榻邊,懷里孩子嚶嚀一聲,長長睫毛掀起,露出漆黑而清澈的眼眸。 “爹?!毙∈謴谋蝗炖镢@出,捉住他衣襟,粉嫩的唇漾開甜甜的笑靨,“新年快年?!?/br> 軟糯嗓音落在耳畔,陸宴初聽著差點落淚,他顫抖著埋首吻在他額頭:“新年快樂,福寶?!?/br> “睡吧,娘馬上進來?!睂⒗У〉萌滩蛔≈匦麻]眸的福寶安置在床榻,陸宴初視線驀地看到他胸前的玉佩,記憶回籠,六年前的一幕幕再度閃現在眼前。怔怔站了須臾,他又親了親福寶溫軟的臉頰,抽身而退。 走到外廳,陸宴初坐在她身旁,專注地盯著她燈暈下柔和的面龐。 她這六年吃的苦受的累遠遠超出他想象,孩子有多難帶,他如今也深有體會。哪怕福寶乖巧,可他只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會鬧會不講道理也會淘氣調皮。 或許是太多的挫折苦難讓她的心變得越來越難以親近?但這并不是她的錯。 情不自禁伸出手,他指腹落在她眉心,略微下滑,劃過鼻尖,落在她嘴角。 氣息里浸著濃郁的酒香,陸宴初晃了晃頭,是醉了么?似乎每每飲酒,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不,應該說,不能在醉酒時看見她,因為,總會忍不住的想親。 第49章 一點點湊近, 可以看清她根根分明且卷翹的睫毛,伴著清淺呼吸,兩縷撲在她臉頰的碎發微微晃動。 這種感覺如有兩片雪花落在他心尖, 癢。 陸宴初屏氣凝神,生怕驚擾了她。兩張臉僅剩咫尺之間,他怔怔盯著她粉紅的唇瓣, 微暖燭光下,折射出瑩潤的水光,仿佛有股奇異的吸引力, 誘他低眉去采擷。 那就親一下吧?就一下, 偷偷的,悄悄的。 喉結滾動,陸宴初雙唇徐徐壓在她唇上。 可真當得到了,又深覺不夠, 想多停留會兒,甚至想…… 情難自已, 陸宴初輕吮了下她飽滿的唇, 艱難退開。 再繼續, 人怕是都要被他吵醒。 調節紊亂的心跳,陸宴初拾起擱在桌邊的一杯涼茶一飲而盡。這茶應該是她喝剩下的, 思及此處, 好不容易壓制的血液重新沸騰起來。 默念了兩遍清心咒, 陸宴初見她仍保持著最初的姿勢, 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她睡得這般香甜, 怕是再親兩下都毫無意識。不過還是罷了,親似乎怎么都親不夠,只會令人越來越失控。 起身小心翼翼抱她回寢房,方才抱了福寶,再抱著她,如同擁有了這世間所有的幸運。 在此之前,孑然一身,在此之后,有她與福寶,夫復何求?這個首輔之位,其實他并不稀罕。 將她送到福寶身邊,蓋上被褥,陸宴初低眉望著酣睡的兩人,望了許久,他退后數步,擇桌旁一高椅坐下,以手撐頭,稍作歇息。 室內燃著管家李韜前兩日剛送來的新炭,銀絲的,暖意融融,不覺寒冷。 豆苗兒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的一雙眼睛緩緩睜開。 既然方才裝睡,此時,倒不好再醒。 不敢亂動,豆苗兒望著身旁福寶睡得香甜的小臉,想想,命運真的很神奇,六年前,他為商隊在林中伐木燒制銀絲炭,只為掙一份工錢,如今,他成了買炭的人。 眸中不知不覺沁出濕潤,如罩了層霧氣。 她與陸宴初也算相識于微末,卻不知能不能故劍如初。從前他對她是責任居多,或是酒醉后的沖動居多,還是真的非她不可,她一直好像都很在意。 輕輕輾轉,她望向他那方,喚了聲“陸宴初”。 靠在桌邊埋首的男人似乎才是真的睡著了,并未應聲。 頓了須臾,豆苗兒起身,拾了厚絨毯為他披上。 他方才注視她時是什么心情? 豆苗兒苦笑著挪開目光,望向旁側燃著的燭臺,他如今身份她早就高攀不起,所以她矛盾。 走,舍不得。留,心亂…… 所以她又要和以前一樣隨遇而安被命運推著走嗎? 一夜未深眠,天不亮,陸宴初起身走出內室時,豆苗兒跟著下榻掀開紗簾。 身后腳步聲清淺,陸宴初有所察覺,驀地回首,一怔:“對不起,我吵醒你了?” 搖頭,豆苗兒觸上他眸,思及昨晚他……嗓音不自覺低了些:“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你今日也要早朝?會不會耽誤你?” “外邦使者入京賀歲,我暫時脫不開身,等幾天便開始休沐?!苯忉屚?,陸宴初也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偷親的人是他,那溫軟觸感攪起的漣漪仍一圈圈在心中激蕩,勉強壓下,他彎唇道,“你說,時辰還早?!?/br> 怕延誤他時間,豆苗兒走到桌旁拿起紅木匣,將有意籠絡他的賄賂遞給他,言簡意賅:“是關于福寶,他該請先生了,我、我想讓沈將軍家的公子沈學成與福寶一同上課,互相做個伴兒。另外,你時常不在府邸,福寶總拘在宅院,難免……” 接過匣子,陸宴初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