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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一坐就坐到月亮都出來了。 腳擱在椅子上,雙臂抱膝,豆苗兒出神地瞅著那輪鉤月。 罷了,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道徵大師說的原因呢!無奈彎唇輕笑,豆苗兒瞅了眼盤腿趴在椅子下的貓與狗。 “你們都餓壞了吧?”摸了摸它們軟乎乎的腦袋,豆苗兒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褶皺,笑道,“好咧,馬上給你們做吃的!” 炒了碗蛋炒飯,勻給它們一半,豆苗兒坐在桌旁配著黃豆醬吃完,漱漱口,鎖門進內屋。 臨睡前,她從梳妝臺抽屜里取出木念珠,手指摸索著念珠凹凸不平的紋路,心底也忐忑不安起來。 把念珠捂在懷里,豆苗兒嘆了聲氣,與其如無頭蒼蠅般再去找所謂的天生福祉之人,還不如安安靜靜等陸宴初回來。 “陸宴初,你可得早些回來!”輕輕呢喃一聲,豆苗兒默默坐了會兒,把木念珠重新放到抽屜保存好。 后面三四日,她接連暈倒了三回。 時間長短不一,兩次是在家中,一次是從田里回來的路上。 將她背回家后,孫大娘急忙忙替她請了大夫,從昏沉中醒來,豆苗兒麻木地望向正在開藥的老大夫,沒說什么,以免大娘他們替她cao心,她付了藥草包的錢。 送走大夫,孫大娘攙她回床上休息:“你下床干嘛?好好歇著,看你小臉煞白,沒啥血氣,好在不是什么大事兒,就是營養不良身虛體弱?!睂O大娘念念叨叨著,語氣很詫異,“奇了怪了,豆苗兒,我看你前陣子身體不是挺好的?怎么突然虛弱了?” “許是這幾晚沒睡好?!?/br> “沒睡好?”拿枕頭給她墊在腦后,孫大娘莫名其妙地瞅她,“怎么了?” “也沒怎么?!庇樣樢恍?,豆苗兒只是隨便找個借口安撫孫大娘罷了,她哪兒說得出那么具體的原因。 低眉思索片刻,孫大娘恍然大悟,好笑道:“你莫不是放心不下趕考的陸郎生?”搖搖頭,她勸她,“男人的事情,你惦記著也沒用,他照顧他娘這么多年,肯定能安置好自己,至于考試,就得看他真本事了?!?/br> 面上一熱,豆苗兒不知孫大娘怎么提到了陸宴初,她搖頭否認:“我沒擔心他的?!?/br> “好好,你說沒就沒!”想小兒女許是羞澀不好意思承認,孫大娘便不逼問了,她起身道,“那你歇著,我回去做飯,你就別動了,我待會給你帶些飯菜過來?!?/br> “不用,我……” “你要不嫌棄粗茶淡飯,還有孫大娘廚藝不好,就別推卻?!?/br> “大娘做飯那么好吃,我怎么會嫌棄?”豆苗兒面上浮出笑意,心底也暖融融的,“謝謝大娘!” 收起佯怒的神情,孫大娘這才笑容滿面地出去了。 這幾次暈厥都來得急,毫無征兆,豆苗兒依舊不覺哪里疼了痛了,可明顯的,她身子虛弱了很多,常常沒有精神四肢無力。 稻子還剩最后一點沒收割完,歇了兩日,豆苗兒趁清晨涼快,把地里的活兒給干完。 擔著兩捆谷子回家,走到門口,她腳步一頓。 破舊卻生機盎然的籬笆院兒前停了輛華麗的馬車,馬夫將馬拴在旁邊的大槐樹下,棕灰色高馬打著鼻息,埋頭在吃青草。 低眉,眸中閃過一絲厭惡,豆苗兒開了門,將稻谷放到平地處晾曬。 聽到動靜,馬車內的兩個男人相繼下車,為首的年約五十,穿華貴緞面長袍,一雙眼睛雖渾濁卻不減精明。其后的是位年輕公子,五官端正,長相盡管算不上儒雅英俊,卻也不差。 “寄書meimei?!蹦贻p公子推開虛掩的柵欄門,快步上前,想給她搭把手,可看著地上的谷子,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十歲前在鎮上長大,但家里又不種地,他真對這些一竅不通。 尷尬地站著,趙天??戳搜凵砗舐掏谈蟻淼哪凶?,喚了聲“爹”,又低眉對一直旁若無人忙碌的豆苗兒道:“寄書meimei,我們回來祭祖,才知你姥爺姥姥都走了,你現在一個人住么?這次你跟我們一起回縣里住吧?爹說再過幾年舉家就遷至京城,我……” “咳?!笨人灾驍嘣捳Z,趙德貴瞥兒子一眼,似是嫌他話多,撩了撩袍子,他顧自走進逼仄的小屋。 “寄書meimei……” 權當聞所未聞,豆苗兒把稻子鋪成薄薄一片,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進屋。 她不倒茶,面無表情站著。 趙德貴不客氣地在堂屋尋了個椅子,用手碰了碰,沒灰,才坐下:“你堂姐靜書前陣子傳給我們消息,太子今年納妃,她這些年蒙寧遠候夫人看重,加之她爭氣,在京城頗有美名,才有幸參選這次的太子選妃?!彼f得端莊,語氣里卻藏不住得意炫耀與遺憾,“可她再怎么受寧遠候一家看重,也不是侯府的親生閨女,能不能被選上要看造化,但無論怎么說,她都是在給我們趙家祖上爭光?!?/br> 朝跟上來站在門口的趙天福投去一個眼神,趙德貴嫌棄地打量簡陋灰暗的屋子,撇了撇胡子。 “寄書meimei?!壁w天福面色為難,但父命不敢不從,他低聲道,“靜書說在京城,權貴大臣們提起咱們家的竹雕品都贊不絕口,尤其多年前流傳的古松仙鶴佛拜壽竹雕,年底是圣上壽辰,太子無意似乎提過這么一句……” 屋子里靜悄悄的,豆苗兒平靜地掀眸,扯了扯嘴角:“你們把祖宅翻了幾遍底朝天,這小破屋同樣翻來覆去的被找過,有么?”蹙眉,她諷刺道:“我爹沒刻完它就死了,殘品拿去有什么用?再者我不知道它在哪里,興許我爹察覺自己要死了,無人能替他把心血延續,所以一把火燒了呢?” “趙寄書?!泵偷匾慌淖雷?,趙德貴起身,怒目,“你爹雕工厲害,不代表趙家就沒有人了,你若有自知之明,就把它交給我,少不了你榮華富貴,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們自便,我有點累,休息去了?!辈坏人f完,豆苗兒拔步推開內室門,迅速闔門并拴上。 “目無尊長,毫無家教!”氣得血液翻騰,趙德貴朝緊閉的破門呸了聲,猛地拂袖離去,罵罵咧咧道,“不就萬松仙鶴觀音竹雕么?咱們自己也做得出來!” “爹?!壁w天福面色急切,左右為難。 “還不快滾出來走?” “寄書meimei?!眹@了聲長氣,趙天福解下錢袋放在門腳,他想起這些年家里的富貴,還有靜書的榮華,實際都是…… “對不起?!壁w天福眸含不忍,又不得不決絕地扭頭離去。 漸漸地,所有不符合鄉村寧靜的嘈雜終于褪去,豆苗兒靜了半晌,轉身打開門。 拾起角落里的錢袋,她疾步走到院子里,憤怒地作勢要扔。 想了想,把里面幾塊碎銀找出來,她用力將精致的錢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