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撬窗戶,才一歲多的大黃立即兇惡地汪汪大叫,驚醒了大爺爺與孫大娘,他們趕來后,劉二霸倉皇而逃。 大爺爺也有去劉二霸家暗暗警告,意思是若再圖謀不軌,就要報官了。孰知劉二霸蠻橫慣了,撒潑賴皮反而威脅起他們來,扯著嗓子笑嘻嘻道:“要報官盡管去報啊,到時就別怪我劉二虎翻臉不認人,我就說我拉了豆苗兒她小手,親了她嫩臉兒,縣老爺怕是馬上就要把她判給我做婆娘哩……” 大爺爺氣得拂袖而去,回來孫大娘拉著她手抹眼淚,勸她:“閨女兒,咱要是報了官,你名聲怎么辦?咱忍忍吧,我與你大爺爺往后一聽到大黃叫,立即過來看你。這兩年,大娘替你留意附近的好人家,咱嫁人了就好了……” 搖頭晃去那些不好的回憶,豆苗兒跟著大黃靈活的腳步,繞到院子偏僻一隅,正欲翻過籬笆柵欄,一片橘光猛地朝她照來。 “嘿,哪兒跑?”黑乎乎的身影頓時跳出來擋在她身前,他手里提著盞暗朦朦的破燈籠,因動作幅度大,那燈籠像暴風雨下的柳枝,左搖右晃。 “汪汪……”大黃頃刻壓低身子,朝掛著得逞笑意的劉二虎吠得兇猛。 “大黃?!倍姑鐑簲r住想沖上去的大黃,怕它再度受傷。去年有一次,大黃心切地去咬他腿,卻被早有準備的劉大虎狠狠一棍砸上去,它腦袋立即汩汩淌下鮮紅的血,豆苗兒嚇得眼眶通紅,生怕它沒了命,好在大爺爺他們來得及時,大黃后來也逐漸養好了傷。 “叫啊,今兒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沒人過來咯!”一手甩著燈籠,劉二虎肩上扛著根木棍,右腿抖啊抖的,囂張得很。 豆苗兒拍了拍大黃,給它使了個眼色,劉二虎知道大爺爺他們不在家,但他肯定不知大成叔此時正住在那間屋子里。 通靈性的大黃悟了主人意思,猛地用勁蹬腿,一邊吠一邊跳出柵欄,朝大爺爺家飛奔而去。 劉二虎瞥它一眼,譏笑出聲。 “你給它吃的什么?有沒有毒?” “我怎么舍得把你心愛的小貓小狗毒死呢?我就想把那不通風情的狗用麻袋給套住,嘁,哪知道你這小貓貪吃得很,豆苗兒……”丟開木棍,劉大虎搓著手笑瞇瞇地朝她撲來,卻被她閃身避開,撲了個空。 冷哼一聲,劉大虎見她不慌不忙,就拿當他狗一樣溜著,心底著惱,但聯想到眼下這個好機會,很快就又舒坦起來,他咧嘴一笑,優哉游哉道:“我的好豆苗兒,你該不是還指望著有人來救你吧?得了嘞,你以為那老不死的找個酒葫蘆來接班,就能礙我好事?嘖嘖嘖,那酒葫蘆此時只怕已經喝得醉醺醺,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咯!” 心下一驚,明面卻不動聲色。 豆苗兒盯著薄光下劉大虎惡心的臉,判斷他話到底是真是假。遺憾的是,豆苗兒竟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那大黃…… “好豆苗兒,你就乖乖的,這次你可逃不掉了,與其受罪,還不如同我一起快活,待生米煮成熟飯,趕明兒你就和哥哥我成親唄!哥哥保證讓你日日夜夜都快活似神仙……”不斷說著猥瑣渾話,劉大虎定定站了片刻,猛地一動,用力撲過去。 提裙就跑,豆苗兒慌不擇路,借著隱隱月光,她奔跑在路上,不知該去往何處。 他們村里的人家居住的散,除卻附近的大爺爺與孫大娘,去別家要經過無數田埂,可田埂路窄,若中途不小心跌倒,定要被劉二虎擒住。 腳下不停,豆苗兒怕得厲害,躲到麥穗地?還是往遙遠的山上跑?然而這兩種明顯都不算好的選擇。 劉二虎心有顧忌,不敢大叫出聲,只提著暗朦朦的破燈籠緊追不舍,偶爾輕聲罵罵咧咧。 他令人作嘔的嗓音忽近忽遠,豆苗兒大步跑著,冷風入口,悶得胸腔火燒般的疼。左繞右拐,不遠處月光下的泖河泛著星點,豆苗兒腦中靈光一現,快步奔向木棧橋,這兒距陸宴初小木屋近,加上路也好走,她去找他,去找他…… 體力有限,豆苗兒聽著身后那道閻王般的腳步聲漸近,卻再提不了速度了,明明已經要下橋,她很快就能堅持到小木屋了。 手腕驀地被一股大力拽住,豆苗兒掙扎,兩人摔在木棧橋。 被鎖鏈固定的木棧橋頃刻搖搖晃晃,豆苗兒護住胸口,用腳去蹬扯她裙擺的劉大虎,哽咽著喊了聲“救命”。 “呸,你就認命吧!”劉大虎死命捉住她腳腕,話未說完,被她一腳踹在臉頰,火辣辣的疼。 上了火,劉大虎動作粗暴,木棧橋搖晃的越發厲害,豆苗兒恍惚中似聽到大黃在叫喚,卻不知是不是錯覺,還有她腕上那串木念珠…… 不能坐以待斃啊,豆苗兒發絲凌亂,始終沒有放棄,兩人捶打撕咬中,木棧橋忽地向左/傾斜,豆苗兒沒穩住重心,“撲通”一聲,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便沉入了水里。 劉大虎身高馬大,被鎖鏈橫住腰,他趴在橋面,驚恐地盯著黑黢黢的水面。 泖河水深,他水性不佳,可如何是好?完了完了,要鬧出人命了…… 連著“噗通”兩聲,恍如驚雷,劉大虎瞪著恐懼的雙眼往橋下的河畔望去,只看到地上歪倒著一盞暖亮的燈籠。 他僵硬著脖頸盯著河面,隱約似有一團黑點在水中起伏。 糟糕,有人來了。 雙腿酸軟,劉大虎連滾帶爬,狼狽地沖入密集的灌木叢里,他本欲鉆到林子深處,又怕豆苗兒真淹死了,那他…… 戰戰兢兢地貓在一簇滿是尖刺的荊棘里,劉大虎大大睜著眼珠,觀察夜幕下不甚清晰的河面。 冰涼的水四面八方涌來,豆苗兒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雖只是短短一個瞬間,可那絕望的滋味她從未體會過。 還有—— 還有那股如陽光如鮮花如星辰般美好的希望,她也從未感受過,但這一刻,水波蕩漾里,有只手緊緊抓住了她。 她終于領略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有力的臂膀箍住她腰,豆苗兒被帶出水面。 背后的手憑感覺探到她鼻尖,微微發抖。 豆苗兒嗆了口水,艱難道:“我還活著?!?/br> “嗯?!标懷绯鯏堉蚯坝?,朝一旁逑水的大黃狗“噓”了聲。 大黃也在,真好,豆苗兒努力扭頭看了眼旁邊只露出濕淋淋腦袋的大黃,眸中沁出幾縷笑意。 陸宴初帶著她游到木棧橋下,借橋木遮擋,慢慢游到對面,找了個視覺死角,把她抱上岸。 大黃兩只前爪攀在河岸,上來抖了抖水,撲到豆苗兒懷中吐著熱氣騰騰的舌頭舔她臉。 “走?!标懷绯蹴搜圻b遠的對岸,攙起豆苗兒,兩人一狗摸黑沒入雜草叢生的小徑,往她家行去。 離泖河漸遠,豆苗兒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