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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親手給宋拂戴上。 “十五及笄,我……錯過了,一直想給你補上?!?/br> 宋拂咬唇,眼眶微微泛紅。她早不記得自己十五及笄時的場景了,對那時候的她來說,及笄只是無足輕重的一件事,不必耗費神思去記。如今想起,似乎只是吃了頓阿兄做的虞家廚子常做的菜,味道……有些一言難盡。 “好姑娘,先別哭?!被羔段⑽⒏┥?,擦了擦她的眼角,“還有一層,你再打開看看?!?/br> 再往下,似乎是為了保持神秘感,竟還有錦緞將物什緊緊包裹。宋拂伸手,仔細拆開,躺在掌心的,竟是一枚金銀合制,珠翠鑲嵌的發釵。釵頭作蓮花狀,中間掐絲纏繞,鑲著翠色玉石。 這一支釵子的工藝委實不像桓岫親手做的樣子。 宋拂抬頭盯著他?;羔缎α诵?,額頭抵上她的額頭,低低開口道:“這是祖母臨終前給我們兄弟三人的釵子。祖傳的。配之,則為我桓家妻?!?/br> 宋拂哪里不懂他的意思。 他們的親事其實早已在準備,可有些話,從來都還不曾說過。就仿佛,彼此早已認定,要生死契闊,白頭偕老的那個人就是對方,不需任何承諾。但看到這枚釵子,宋拂還是沒來由地有些期盼能聽到任何女人都想聽的那句話。 “我的好姑娘,不會再有人分開我們了?!?/br> 桓岫輕輕按住宋拂的后腦勺,壓低了聲音,近乎貼著她的嘴唇,溫柔地說:“我的好姑娘,我們成親吧?!?/br> ***** 成親的事,有霍老將軍和虞楚準備,六禮走得差不多了,連吉日也已經定下。喜帖早月前便已經送去了各方,到成親前一日,就連蕭秉瑞,都親自帶著賀禮,趕到了落雁城。 桓岫和呂長真在落雁城中買了兩座相鄰的宅子。兩府都早早掛起了紅綢,貼滿了喜子。大廚本是請的城中手藝最好的做紅白事的師傅,不想蕭秉瑞不光帶來了賀禮,還帶來了幾個御廚。 霍老將軍捋了捋胡子,望著跟頭那幾個頗為眼熟的御廚道:“好些年沒嘗過御廚的手藝了。這是沾了小丫頭的光了?!?/br> 這聲“小丫頭”,聽得蕭秉瑞瞪圓了眼睛:“小騙……阿音好歹是公主,老將軍你……” 霍老將軍按著胡子不搭理他。 蕭秉瑞也不生氣嘟囔道:“我這meimei還沒疼過呢,就讓仲齡給拐走了。就連出嫁,都沒公主該有的正經樣子,實在是委屈?!?/br> 成親當日,天剛蒙蒙亮,文氏便趕到了虞家為宋拂絞面。上回為人代嫁,宋拂是匆匆忙忙趕鴨子上架,壓根沒有絞面,只被人往臉上擦了厚厚的香膏,撲了四五層白.粉,仔細想想粉刷墻面也不過如此。 宋拂被按在鏡前,描眉涂脂。她本來就生的好,這一番打扮,更是如花似玉。 兩家雖說近的很,可照著規矩,文氏與虞楚都不敢讓宋拂吃太多東西,只端了蓮子粥,喂她吃了幾口,免得沾沒了唇脂。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噼里啪啦一陣喧鬧,緊接著便聽得玳瑁在喊: “迎親的隊伍到了!” 桓岫身穿大紅喜服,騎著高頭大馬,左右跟著的是桓桁還有代替老郡公來賀喜的幾個孫輩。 旁人成親,帶的男儐相多是至交好友?;羔对谟腊矔r,深交的好友不少,來往最多的莫過于蕭秉瑞。 可惜,蕭秉瑞這一回卻是站在了虞家門前,同玳瑁和十六娘一道,非要攔著迎親隊伍,好好為難一番新郎官。 蕭秉瑞站在門前,抿著嘴唇,笑瞇瞇地往幾個男儐相身上看。 宋拂成親,邀請了不少住在關城時結識的朋友。這些尋常百姓不識新帝的面容,從永安而來的儐相卻是一個個的都在天子面前露過臉的。一見蕭秉瑞這副神情,個個都不知是該好好表現自己,還是胳膊肘往外頭拐上一拐。 桓桁卻是憨直了,蕭秉瑞說一,他便接二。蕭秉瑞滿肚子的小詭計愣是一個都沒法子使出來。更別說玳瑁和十六娘,如何能難住有文有武的新郎官與男儐相們。 虞家的門,很快就在圍觀的左鄰右舍的呼喝中打開了。 虞楚今日穿了一身簇新的褙子。她是宋拂的生母,又是如今虞家輩分最大的人,自是要坐在上首。一旁還坐了李禽。高大的漢子,略有些局促地看著下首向自己叩首的桓岫,接過他敬上來的茶后忍不住往邊上的妻子臉上看了兩眼。 虞楚接過茶,低聲細語地囑咐了幾句。 她十五歲入宮,得封貞妃。也曾給過一片真心,可惜被皇后騙出宮謀害,九死一生,差點就帶著腹中的孩子,死在了荒郊野嶺。她遇到李禽,好心救了她,這才令她撿回一條命,生下了腹中孩子。 那一年,她才十八歲。孩子是早產,都沒能足月,就無奈出生。剛出生的孩子,就像是濕漉漉的小貓崽子,那樣小小的一團,柔若無骨。 她那時候絕望地甚至不敢想皇后如果知道她還活著,會不會仍舊要下殺手。她只能搏一把,求李禽把孩子送到了虞家。 至此之后,她只敢偶爾下山,遠遠地去看上一眼她的孩子。 看她被阿兄抱在懷里站在虞家門外摸石獅子;看她騎在阿兄的脖子上咯咯笑著伸手去抓燈籠穗子;看她漸漸長大,裹著紅色的小斗篷踩在雪地里,追逐門房養的小狗…… 出神間,宋拂已經被文氏引著走到了前廳。她穿著一身紅色喜服,蓋著繡了龍鳳呈祥的紅蓋頭,看不見臉。虞楚回過神,眼角泛出隱隱水光,低聲道:“你要好好待她……” 桓岫低頭稱是,扶過宋拂,躬身向虞楚叩首拜別。 紅色的蓋頭,遮擋了宋拂所有的視線。她唯一能看見的,只有蓋頭下,那不過咫尺的范圍。耳邊是駢四驪六訓誡的話語,虞楚的聲音柔情似水,大約是藏不住了,淚珠重重地打在了她與宋拂交握的手上。 宋拂此時鼻頭也是一酸,低低喊了聲“阿娘”。 呂長真的腿不便起身,蕭秉瑞自告奮勇背起宋拂,二人一前一后送她登上門外的花轎。 這一段去大門口的路似乎有些長。蕭秉瑞背著宋拂,看著越來越近的大門,忽然問:“那次,你究竟為什么爬樹?” 宋拂愣了愣,隨即低低笑出聲來:“只是,想多看他兩眼?!?/br> 那時候,她時隔多年,終于又見到了藏在心底的人,恨不能多看兩眼,哪還顧得上別的。 “真是……便宜那臭小子了?!?/br> 由蕭秉瑞背著上了轎子,宋拂忍不住想要掀開蓋頭,看一眼呂長真。輪椅就在一旁,視線能清楚地看到呂長真放在腿上,輕輕擺了擺的手。宋拂心頭一酸,扭頭忍下眼淚。 雖說兩家是前門走后門的距離,可仍是照著落雁城的風俗,八抬大轎繞著城晃晃悠悠走了一圈。等到轎子落定,伴著喧鬧的鞭炮賀喜聲,宋拂被扶下轎子踩著地上長長鋪好的喜攤,慢慢走進了正屋喜堂。 禮官唱和,拜堂成親,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