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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森嚴,桓岫去國離家前曾為宋拂生生受過家法。那也是被打得皮開rou綻,可再厲害的家法,如何比得過有心人惡狠狠地嚴刑拷打。 桓季繃緊了臉,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緊緊握拳,青筋暴起,那是強忍住暴怒的樣子。 宋拂在去求老郡公幫忙前,甚至沒有想過尚書令會在得了消息后,第一時間趕到京兆縣衙。 他甚至沒來得及脫去身上的官袍,毫不避諱地站在縣衙門口,直等到他們趕到,而后一道進門。此后,所有的話,都是他以一個任天子左膀右臂的父親的身份,在向縣令施壓。 桓府,這是直接公開向康王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知道貴人已在屏風后,京兆縣令終于又在強壓之下,生出了一點點的底氣。 只見他端坐案前,一臉心痛地看著桓岫:“你出身顯赫,為何要行兇殺人?” 桓岫喘息:“大人,桓某從未殺人。昨夜桓某因宵禁,不得已宿于邸店,今日一早便被官兵抓進大牢嚴刑拷打,實不知究竟所犯何事。殺人?桓某殺了誰,又是因何而殺?” 京兆縣令咳嗽著看了看老郡公。 老郡公低頭品茶,道:“若思,這茶不錯?!?/br> 被叫了名字的桓季喝了口茶,默不作聲。 京兆縣令一時摸不著頭腦,只好又道:“如果不是你殺的人,為何黃家人一口咬定是你殺了黃婆子?” “黃婆子是誰?”桓岫張口便問,“為何黃家人說是桓某殺的人,那就是桓某殺的?難道今日大人在廊下懸一八哥,八哥喊一聲大人萬歲,大人當真就萬歲了嗎?” 京兆縣令被桓岫這大逆不道的話,嚇得差點跳了起來。他確有一八哥,可就是一句千歲,也不敢叫八哥聽見,免得真就學了去喊出來,平白叫自己挨一身麻煩。 他顫聲道:“放肆!你休得胡言亂語!” 堂內,有人忽的咳了一聲。宋拂倏的扭頭,循聲望向那面屏風。屏風后無光,瞧不見人影。 京兆縣令沉默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就傳黃狗子夫婦?!?/br> 他看著桓岫,只見人始終不卑不亢地站著,哪怕身上受了那么多鞭傷,搖搖欲墜,也垂著眼皮,硬生生挺著。他不由得想—— 這人若是真入了朝堂,該是塊多難啃的骨頭。 茶只喝了一口,就有對年輕的夫婦被帶進了公堂。一進來,那男人就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求青天大老爺給我們做主??!這個叫桓岫的郎君謀殺我母親,害得我們母子分離,害得我兒子沒了奶奶!大人……大人一定要主持公道,讓他血債血償啊啊啊……” 女人這時候也跪了下來,捂著臉嚎啕大哭。夫妻倆一人哭聲長,一人哭聲短,此起彼伏,接得恰到好處。 京兆縣令溫聲道:“黃狗子,殺人乃是大罪。本官也不好單憑你一人之言,就斷人行兇。你母親是幾時沒的,你說一說。你一口咬定殺人者是此人,可有什么人證物證?還有,知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殺人?” 被叫做黃狗子的男人張口既來。直言他母親是半年前意外病故。 一開始他們夫妻倆只當是得了病,可入殮的時候,總是覺得不對。他承母業,跟著母親的幾個徒弟一起做人牙子,認識些三教九流的人,托人找了游醫,這才知道她母親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下了□□毒死的。 “既然知道是被□□毒死,為何時隔半年,才想起來報官?” 黃狗子哭道:“小人就是個平頭百姓,原是打算報官,可找了路子一查,母親是叫桓府二郎害死的,哪還敢上縣衙報官!” 黃狗子的妻子也跟著哭:“都說民不與官斗。要不是我們實在忍不住這口氣,夜里又總夢見母親一直吐血說死不瞑目,我們也不會壯起膽子來報官!” 這一聲聲說得情深意長,又透足了委屈。宋拂這時才想起,縣令說被殺的那個黃婆子,就是當年從袁氏手里帶走她的那個人牙子。 京兆縣令索性又讓人帶上了常年在永安城外砍柴的樵夫。那樵夫生得高壯,上來便道自己和往常一樣,上山砍柴,想背點柴火進城買賣,不料走著走著聞到了血腥味。 他只當是有野物中了獵戶的捕獸夾,想趁人來之前,偷偷帶走??蓻]成想,撥開半人高的野草叢,竟然發現了一具尸體…… 宋拂看著這些人唱作俱佳的表演,始終忍著心頭越躥越高的火。 直到有衙差進堂稟報,說是已著人驗看過黃婆子的尸體,確實是中□□而死。且有證人表明,黃婆子出事前,曾與桓岫有過接觸,第二日就聽說人沒了。 黃狗子當即大吼一聲,作勢要撲向桓岫,宋拂再不做多想,上前就要將人喝退。然桓岫自己,不動聲色往旁一避,黃狗子一個沒留神,徑直撲倒在地上。 “砰”一聲,摔得他哎喲直叫。 京兆縣令腰板又挺直了些,瞇起眼道:“事到如今,你還不認罪?” 桓岫安撫地看了一眼被父親擋下的宋拂,抬起眼皮,慢吞吞地看著縣令道:“桓某以為,這并不算什么人證物證。且不說,桓某并無殺人動機,單憑一句生前曾有接觸,就認定是桓某殺人,那么大人斷案是否太過武斷了一些?還是說,京兆縣,是大人的一言堂?!?/br> 京兆縣令噎住。 桓岫道:“桓某要人再驗一遍尸?!?/br> 縣令瞇眼道:“已著人驗過兩回……” “桓某要人再驗一遍尸?!?/br> 桓岫只堅定地再度重復了一遍。 京兆縣令有些猶豫。他不敢輕易松口,又見屏風后的貴人未發一語,連個提示都無,急得額頭冷汗淋漓。 “也罷,去喊仵作上來?!彼D了頓,“不用喊了,就讓他再驗……” “請大人當堂驗尸!” “啪!” 握在手里的驚堂木一個不留神砸在了桌案上。京兆縣令猛地站起來,伸手指著人哆嗦道:“你、你說什么?” 桓岫抬眼,鎮定自若:“請大人,當堂驗尸!” “不成,不……” “這倒是個好主意?!崩峡す虏粔虼碳と?,品了口茶,湊熱鬧道,“若思啊,當堂驗尸你怕不怕?” “世無鬼神,若真有什么泉下有知,在天之靈,死者難道不該感激有人愿還她公道嗎?” 老郡公和桓季的這一唱一和,聽得京兆縣令臉都白了。還不等他再反對,老郡公忽的喊了一聲:“二娘?!?/br> 宋拂上前。 “這當堂驗尸,你也跟著驗一回?!崩峡す庥兴傅乜戳丝磩倓傋哌M公堂的仵作,“這人難免會粗心,你幫著看看,可別落了什么?!?/br> 屏風后,咳嗽聲又起。京兆縣令趕忙反對:“不成!不能讓女人驗尸!這于理不合!” “為什么不能?”他話音剛落,忽傳來冷哼。 與那冷哼一道出現的,是帶著一眾皇子邁步走來的蕭秉瑞。 今日皇子們俱在馬場,聽聞桓岫出事,還是一個行兇殺人的罪名入獄。無論是與他熟與不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