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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古怪地看著他,問:“既是宮中的娘娘出事,為何找我?郎君難道忘了,不才是仵作,不是大夫?!?/br> “正是因為知道娘子是仵作,這才要請娘子過去幫忙!” 桓家三郎曾是個天真單純的小郎君。宋拂仍記得在永安桓府的那段日子里,曾經年少的桓崢,總是期盼著能得兩位兄長的注意。甚至還曾一度嫉妒過她這個得了桓岫全部關懷的不速之客。 這么多年過去了,在落雁城時,她就覺得他的面目變得那么的陌生。到今時今日,許多事,因為立場的不同,她都看不清了。唯獨能看清的,只有桓崢一如既往不懂掩飾的神色。 宋拂看他一眼,收起所有東西,淡淡對掌柜道:“書稿麻煩先放著,我晚些時候再過來拿?!?/br> 她說完就走,桓崢急了,追上幾步,伸手又要去攔她。 宋拂不慌不忙轉過身,躲開他的手,問道:“馬車呢?” 桓崢愣了愣。 “沒有馬車,郎君是要我走去燕山行宮?” “有!馬車有……” “出事的是哪位娘娘?” 作為皇帝年年都去的避暑勝地,燕山行宮不光地理位置上靠近永安城,方便出行。另一方面,它也的確是個風光秀麗的好地方,溫湯、圍場,無論男女皆能找到自己玩樂休閑的地方。 行宮的清早,是夏日里山間難得的涼爽。似乎只有在山里頭,夏意才不至于濃烈得讓人難以喘息。 隨著皇帝來行宮的光祿寺少卿一大清早就忙碌起宴食,生怕錯漏了什么,惹得天家不滿。時辰差不多了,灶房里就開始忙碌起早膳。隨行的各宮妃嬪都派了宮女來端走早膳,唯獨一盅小米粥已經熬在灶頭,始終不見人來。 光祿寺少卿覺得詫異,差人去宮殿去詢問,這才發覺那位遲遲沒醒來的娘娘竟然沒了氣息,身子都僵硬了。 “陛下大怒,已經下令將娘娘身邊所有伺候的宮女全部打入天牢,等查明真相后立即處死,為娘娘殉葬?!?/br> 馬車飛快地駛出永安城,宋拂一手掀著車簾,聽縱馬與車并行的桓崢講起燕山行宮今早發生的事。 “還好沒有立即將那些宮女全部處死,不然恐怕會妨礙到驗尸?!?/br> “那位娘娘當初是從予彌國而來,早聽聞予彌國極其注重男女大防,但沒想到會注意到這種地步,竟是連仵作都必須要女人才行?!?/br> “死者為大,家人不愿讓女子死后再受名節之辱,所以才有了女仵作的存在?!?/br> “可你也驗男尸?!?/br> “為什么不驗?”宋拂好笑地看了看桓崢,“仵作不也是為了謀生,既要謀生,與名節何干?!?/br> “你這樣……母親不會同意你進門的?!?/br> 宋拂忽的笑開,瞥了他一眼:“三郎君還當我是當年的丫頭片子嗎?” 她眉眼一挑,放下簾子不再說話。饒是桓崢又說了幾句,始終都不見人回應,到后面桓崢也擰了眉頭,只催著車夫快些再快一些。 馬車行得飛快,塵土漫天飛揚,直跑得官道上路人紛紛避讓。然而趕到燕山行宮時,已是入暮。 永安城的鐘鼓聲就在遠處,而燕山行宮內,一片肅穆。 予彌國的這位公主,宋拂只在落雁城時見過一面,時隔幾年再見,她一時間竟沒認出人來。 那位性格奔放的予彌國公主,原本是位豐滿高挑的美人?,F下看來,高挑仍在,可豐滿已經消失無蹤,反倒瘦得有些脫了相。 嬪妃暴斃,居處就被暫時隔離了起來。身份尊貴如帝后的,怎么也不會出現在殿內。就連同來的幾位娘娘也都只派了貼身的宮女在殿外候著,自個兒躲在自己的居處,生怕一不留神招惹到不干凈的東西。 宋拂看了看內殿,除了幾個被臨時調來的小宮女,就沒其他能用的人。千牛衛圍住了殿宇,她往外走了走,喊道:“不知哪位大人能通稟一聲,小的想請之前伺候娘娘的幾個宮女宦官回來,有些事得問上一問?!?/br> 出事之后千牛衛本已打算去請大理寺過來查驗尸體??捎鑿泧魃磉叺膶m女里,有從予彌國一道入宮的婢女,死守著予彌國的規矩,不肯讓男仵作驗公主的尸身。 局面一時僵持不下,皇帝氣急,就要命千牛衛將人拿下,那婢女突然提起了在落雁城時曾驗過尸的女仵作。而后,這才有了宋拂現在出現在這的事。 桓桁正好當差,聞言親自去提了天牢里的宮女,送到她的面前。 那幾個宮女本是嚇得說不出話來,再見著躺在床上生前曾萬分照顧自己的娘娘,更是哭得喘不上氣來。 宋拂不敢拖延,洗凈雙手,開始忙起正事。 “娘娘生前可有什么病癥?” “并無……” “娘娘昨夜入寢前吃過什么?” “就是尋常的燕窩蓮子羹,娘娘覺得不夠甜,奴婢還去廚房討了幾塊糖?!?/br> “那昨夜入寢前,入寢后,娘娘可有什么奇怪的事?” 她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手里的活絲毫沒有因此而懈怠。待她忙完手里的事,直起腰回頭去看那幾個宮女,正好撞上了不知何時走進內殿的宦官的視線。 那宦官看著年紀不輕,身邊還跟著個小宮女,她突然回身,倒是把他倆都嚇了一跳。 宋拂簡單地行了一禮:“這位公公,容小的寫下文書,再由公公呈送給幾位大人?!?/br> 那宦官聞言頷首,身邊的小宮女卻是有些性子脫條,瞅了眼床上的尸體,毫不遮掩臉上的嫌惡之情,湊到宋拂身邊,就要看她提筆寫下檢驗內容。 她每寫一字,那小宮女就要大聲念上一句??膳d許是不認得多少字,到中途竟是一連幾個字都發出聲來,憋紅了臉,有些不悅道:“你就寫娘娘是怎么死的就行,寫這么多有的沒的做什么!” 宋拂落下最后一筆,拿起紙,輕輕吹了吹。 “小的不過只是一介仵作,行的是有尸驗尸之責,至于死者因何而死,則理當由諸位大人調查才是?!?/br> 她說著,將紙遞給宦官,趁那小宮女還未上前,低聲道:“娘娘身上,有阿芙蓉的氣味。還請陛下當心?!?/br> 那宦官神情一凜,眼睛就仿佛是長在了她的身上,從她話音落下去收拾工具起,便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顯是想盯出什么來。 殿外,桓桁輪值,桓崢也不知去了何處。宋拂站在臺階上想了想,無奈與身后走出的宦官道:“不知小的能否先行告退?” “今日天色已暗,宋娘子便是走,怕也進不了城。不如就先在行宮留宿一晚,明日再走?!?/br> 話說的客套,可眼神絲毫不見客氣。 宋拂心知肚明,明白自己一時半會是絕無可能走出這燕山行宮的。就是出去了,只怕不用走上多遠,就會被千牛衛追回。聞言,她微微頷首,那宦官當即就要喊來宮女,領她去早已準備好的居處。 那小宮女快走幾步,兩手放在腰間一搭,行禮道:“讓奴婢領這位娘子去吧?!?/br>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