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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被人給報復回來,有些猶豫該不該讓她把尸給驗了。 薛芃芃臉上藏不住事,那心里想的東西,宋拂只用一眼就猜了出來。 也對,換成蕭秉瑞,這種時候她不趁機踩兩腳絕不可能??裳ζM芃到底是一小姑娘,平白被人堵在路上,攤上殺人的罪名可不是什么小事。 “有哪位兄弟愿意幫忙去報個官?”宋拂開口問。 “已經有人去了!” “那多謝了。在下姓宋,入仵作行已有七年有余。如果信不過我,等官差來了,再驗一遍就是?!?/br> 人群里質疑的聲音原還以為她是打算推了這事,哪知道后頭竟還跟著一句“再驗一遍”。 有人大聲問她是不是那大家小姐認識的人。也有人代她駁斥,認為能說官差來再驗一遍無妨的,應當是有些真本事的仵作。 那些聲音各說各的,薛芃芃的臉色青了又白,可再沒下意識地流露出與宋拂是舊識的言行舉止來。 婦人哭著不肯讓宋拂驗尸。 宋拂只好找來邊上圍觀的幾位婆婆,幫忙把人扶開,這才當著眾人的面,彎腰解開了男人的衣襟。 男人穿的衣服是尋常的粗布麻衣,上頭有些發潮的木頭的氣味。宋拂嗅了嗅,低頭湊近聞。 她驗尸從不避諱男女,因而這個動作沒來由地叫圍觀者情不自禁地倒抽了口冷氣。 “這位娘子,若是尚未婚配,還是……還是等官差來了再說吧,別壞了名聲?!?/br> 扶著婦人的婆婆有些看不下去,出聲勸阻。 宋拂直起身,問:“如果去官府驗,你們信么?” 婦人搖頭。 她又道:“那我在這里驗,保證不傷到你男人的尸身。如果出的結果,你不信,等官差來了,你再驗一遍。他們也許會剖開他的身體,檢查里面的骨頭、心肺,那時候你信么?” 婦人大哭,也不知是該搖頭還是點頭。 宋拂不再管她,只看了眼臉色發白的薛芃芃,道:“白天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別怕?!?/br> 說完,她低頭,將男人的上身衣裳徹底解開。 興許是因為宋拂這句話,一直吊著心的薛芃芃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 男人是個干體力活的。一雙手布滿老繭,手掌骨節粗大,胳膊隨便一捏,都是健壯的肌rou。解開衣裳后,裸.露在人前的更是一具健康的軀體。膚色微深,一看就時常曬太陽。 宋拂仔細看過男人的雙眼,俯下身,耳朵貼上心口。心跳脈搏全無,確實是已經死了。 她伸手,大拇指自兩塊鎖骨間往下按壓。 一直按到胸口,她的手停住了。 “怎么了?” 薛芃芃和婦人幾乎是同時問出口。 圍觀的人群也被吊起了好奇心,你擠我我擠你,紛紛往中間涌。 宋拂收手,掃了薛芃芃一眼,望向哭得兩眼通紅的婦人。 婦人年紀不大,雖然脾氣不好,可男人到底是自己的丈夫,這時候哭得已經快沒了力氣。 她的目光,落在婦人的臉上,抿了抿唇,問道:“男人一早,是不是干過重活?” “是?!?/br> “是不是有木頭砸在了身上?” “對!” “木頭很粗也很重,我想砸下來的時候,正好還就敲在了他的胸口?” “沒錯……” 婦人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宋拂的問題。好在她的配合,宋拂松了口氣,仔細幫人穿好衣裳,起身掬了一禮:“這位娘子請節哀?!?/br> 官差姍姍來遲,宋拂看了一眼驅趕著圍觀人群,擠到里頭來的官差,繼續道:“這位郎君,是因早上被重物砸了胸口,致使肋骨折斷,戳傷臟器,出血而死的?!?/br> “你胡說!” 婦人大喊。 宋拂早就料到會這樣,不急不緩道:“并非只有體表才會出血,若是臟器出血,多半難以救回。娘子若是不信,就讓官差再驗一驗?!?/br> 她說著就要牽著大郎走。薛芃芃作勢想要喊住她,見宋拂微微搖頭,便也停了腳步,只咬著唇,低聲道:“謝謝?!?/br> 薛芃芃的這聲謝倒是出乎宋拂的意料。她略吃驚地回頭,薛芃芃的臉上因為安心又重新有了血色。 到底沒壞到骨子里。宋拂想著笑了笑。 比她那嫡姐好,好歹只是脾氣壞了點,總算沒徹底長歪了。 那死人的事到底與她無關,宋拂將自己驗尸得的結果告訴官差,便牽著大郎的手出了人群。 到底是堵得厲害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外頭,被平白堵住的還有不少車轎。車夫們一個兩個都擦著熱汗,伸著脖子巴望剛才經過的官差能快些把路給通了,免得擾了主人家的事。 宋拂經過一輛馬車,這覺得這車上鑲著的琉璃寶玉略奪目了些,下意識多看了幾眼,車簾忽的被人掀開。 里頭的老者,蓄著羊胡子,正瞇著眼笑。 宋拂心頭一怔,只聽老者微微頷首,笑道。 “二娘,好久不見?!?/br> 第42章 宗正 這會變的不光是永安城的格局,還有人的年紀。 已經不年輕的婦人領著宋拂去吃茶,倒茶的手都有些發顫。 “年紀大了,手不穩咯。二娘,喝茶?!?/br> 婦人笑著,倒了杯茶水給宋拂。宋拂道了謝,抿了一口。 “這茶,還是郡公愛喝的茶?!彼α诵?,口中偏苦的味道一如往年,“這么多年了,口味都沒變化?!?/br> 婦人笑,抬眼見人換衣收拾妥當進了茶室,不慌不忙起身:“我先去給你們備些茶點?!?/br> 她說著退出茶室,宋拂起身,等老郡公坐下,這才重新落座,伸手主動倒了杯茶水呈到面前。 老郡公喝了口茶,瞥她兩眼:“小二娘,你算算,咱們多少年沒見了?!?/br> “十四年,快十五年了?!?/br> “這么多年了,你都成大姑娘了?!?/br> 想當初,他爹成日里把這閨女當寶貝似的捧在手心里,從不輕易往外頭帶。同僚們閑時打趣他“金屋藏嬌”,他還會梗著脖子說閨女這個嬌,就是藏一輩子也藏得。 只可惜,嬌滴滴的小娘子到底還是沒了庇護…… 老者心中嘆口氣:“十四年,老了,再過幾年,我也能到底下去找你阿爹敘敘舊了?!?/br> 他這兩年的身體每況愈下,一不留神得個風寒,都能在床上躺好幾日。年紀大了,到底還是吃不消了。想想十多年前,和某個忘年交小友喝茶對弈的趣事,也都快記不清了。 “郡公長命百歲。老將軍還盼著哪日能再和郡公碰頭喝上幾壺酒?!?/br> “那老王八身子骨還硬著呢?!崩峡す蚱鸶砂T的嘴唇笑,屈指在桌上敲了敲,“二娘,那老王八八十大壽的時候,罵沒罵我?” “罵了。所以郡公得自個兒親自罵回去不是?!?/br> 這兒是淮安郡公府上。 宋拂方才在路上偶然遇見的,正是淮安郡公蕭緯。 也就是現如今的,宗正寺卿。 宋拂一直認得淮安郡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