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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嬌怨聲餓了,芷夫人眼角瞇得冷誚,紀叔韌一瞬不瞬瞧見了,但他到底還是讓何里將那三位姨娘帶進了包間。 有些人,天生多情。 愛上多情人的專情人,萬劫不復。 “你還沒答我?!奔o叔韌不依不饒。 芷夫人眼藏鋒芒,“在下不過是紀氏族里一個小小管事,二爺即便見過我,也記不得了吧?!?/br> 臺上掛出幾年來最高的金價,人們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紀叔韌又正好壓低了聲,“王芷,你究竟要裝男人到幾時?” 節南手里的酒杯一跳,潑出半杯。她錯了,紀二爺不愧是情場老手,自家的妻扮成這樣,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瞧,小的都沉不住氣了?!奔o叔韌伸手捉住芷夫人的腕子,雙目灼灼,“王芷,你也差不多鬧夠了吧,我為你住了三個月的船屋,隔三差五上王家找你,不惜折損百萬貫錢引你出來……” 節南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刺頭兒就冒出來了,“不是您不惜折損,而是我干娘沒上您的當,你不得不折損?!?/br> 紀叔韌睨節南一眼,捉舉了芷夫人的手,“她既是你干娘,我又該是你什么人?小丫頭沒大沒小,長輩的事也是你管得的么?” 節南還就是沒大沒小,“我喜歡干娘,才認她為親,而且也就認她一個,至于您,當然不是我的誰,二爺就是二爺,頂多看在干娘的面上,再客氣點兒,叫您一聲紀二伯?!?/br> 紀叔韌聽得凸眼珠子,這丫頭是故意喊他伯伯的吧?他年歲不到四十,平時極重保養,走出去常被當做二十七八,加上相貌天生好,不知討了多少女子歡心。到了這張桌,一個為了躲他裝扮成丑男子,一個翹腳踩凳都不讓他坐。所以,這兩人才能成了干母女? 芷夫人卻讓節南一聲紀二伯,心里好生解氣,臉上就笑了起來。 紀叔韌瞧見王芷笑了,頓時沒了火氣,也笑,竟帶著一絲討好意,“你笑了,就是解氣了?跟我回家吧。自你回了娘家,我爹我娘我大哥沒給過我好臉。這不,就把我踢出了家門,說帶不回你我也不用回了?!?/br> 節南聽了,真想嘆氣,才覺這位是情場老手,卻原來不過是因為天之驕子,憑相貌和財力直接招惹了無數桃花,其實本人嘴笨,所以這時候提什么爹娘大哥的。 芷夫人的笑仿佛曇花一現,瞬時冷下,想要抽出手,卻讓紀叔韌抓得死緊。 她惱道,“給我放手!” 紀叔韌皺眉斂笑,語氣驟冷,“不放!王芷,你究竟要我如何?” 王芷不是節南,即便能穿男裝做買賣,她始終是大家千金,自小受到嚴格的教養,做不出當庭廣眾鬧將起來的事,也沒法笑瞇瞇對自己的丈夫冷嘲熱諷。因此,她只是從婆家跑回了娘家,避而不見,冷眼期望紀叔韌就此放過自己。 而王芷甚至沒想過,和紀叔韌再見面的話,應當如何自處。她是安陽王氏,是驕傲的人,很多委屈,很多苦楚,他人看來是她性子不好,她就只能自己承受,也確實承受了很多年,如今只是撐到極限,黯然放棄而已。 節南暗眼觀察著王芷的神情,瞧她從憤然到委屈,再到黯然,臉色竟變得灰敗沮喪,就知這位芷夫人是逆來順受的性子了。也是,身為萬德的當家,迄今上自家商樓還要女扮男裝,明明對丈夫三妻四妾不滿,到頭來,不是趕跑三妻四妾,卻是她自己回了娘家,可見她是擺脫不了名門出身的束縛了。 無論是安陽王氏,還是江陵紀氏,皆名震天下,而乍看起來,紀叔韌也不過就是風流了些。反觀王芷,作為正室大妻,膝下無子無女,七出首條無后為大,便是紀叔韌休妻,江陵紀氏也無須懼安陽王氏問責。而今,江陵紀氏為了王芷,踢兒子出家門,紀叔韌又是苦苦追妻,住在船屋三個月,誰還能論紀氏一句不是。真要鬧大了,大概也會說王芷不識大體,自視太高,擺名門千金的架子吧。 不過,節南并沒有不屑王芷的逆來順受。她自己已是天地一孤兒,而王芷背負數百年家族榮光,不是單單一字弱就可以斷論的。設身處地,她不會比王芷做得更好。她只能慶幸,她沒有生在名門,只是生在土霸小家,自小唯一犯愁的是,怎么向旁人證明自己不是土霸,盡管結果不知不覺變成今日這樣,變本加厲,快當起霸王了。 既然如此—— 節南突然抓了紀叔韌的胳膊一把,用了內勁。 紀叔韌疼得倒抽口氣,捉王芷的手自然松開,冷瞪節南,“丫頭這是當真不識抬舉?安陽王氏得罪不起,我江陵紀氏就能容你放肆?” 第374引 紀二之怒 節南起身,喚碧云,一起扶起表情凄楚的芷夫人,“不敢,只是瞧我干娘似乎身體不適,還請二爺得饒人處且饒人,今日就到這兒吧?!?/br> 經節南這么一說,紀叔韌才后知后覺發現王芷神情不好,尤其一雙紅眼悲傷欲泣。他頓時心軟,退站了起來,將王芷這副模樣藏在自己的身影之下,以免好事之徒說三道四,又親自陪下了樓,不容分說,非要送人上馬車。 碧云悄言,“紀二爺真心疼芷夫人呢?!?/br> 節南看著紀叔韌顯得那般擔心等在車窗邊的模樣,嘆道,“干娘要得可不止這點心疼而已,紀二爺要是想不明白,這對夫妻難以做得長久?!?/br> 碧云一嚇,“我爹待我娘就不像紀二爺這般捧夫人在掌心里疼護著,平時老沖我娘大呼小叫的,我娘還傻呵傻呵得伺候他?!?/br> “可你爹只有你娘一個,紀二爺卻前后有八個妾?!惫澞险f到這兒,就想起王泮林來。 那人的性子和紀二爺雖大不一樣,招桃花的本事大概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她又不是芷夫人,沒有半點容人的雅量,萬一就被那沒臉皮的人賴騙進了王家,還沒娘家可回,難道真要鬧出命案才能罷休? 想想就可怕! 不是怕手起刀落,而是替自己不值! 她可是姓桑的,一家都是霸性的,欺民霸市慣了的,憑什么到了她這兒,宰個猖獗的小妾和寵妾的丈夫,她卻要吃官司???而且,連王芷這樣的嫡千金都在委屈求全,王家的規矩簡直讓她望而生畏! “丫頭,送你干娘回去?!奔o叔韌命道。 節南讓紀叔韌一喊回了神,苦笑自己何時變得多愁善感了,難得不還嘴,趕緊鉆進馬車,卻見芷夫人正拿帕子點淚。 “干娘——”可她安慰不了這人。 她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能想到的,擺脫紀二的法子,對王芷都不合適。 反而王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