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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上樓就上樓。 沉香掃看年顏,及時擺出嬌美笑顏,“麻煩年師兄給桑師姐領個路,我擔心她酒后率性,萬一得罪海月樓里有權有勢的貴客?!?/br> 年顏點頭,聽著眾人又開始奉承拍馬,大步追上,在三樓樓梯口看到了站著不動的節南。 走過節南身側,年顏冷道,“小柒確實在沉香手里,目前安然無恙,只要你——” “乖乖聽話?!惫澞下曇舾?,“以為你對小柒至少還存一絲兄妹之情,卻是我癡心妄想。也對,怎能期望一個連師恩父恩都能背叛的家伙?” 年顏腳步不停,似乎鐵心無情無義。 節南握拳,快步上前,正要再刮年顏幾句,忽聽樓上傳來一聲響動,她才想起四樓是這代良jiejie的寢居。心頭頓然閃過一念,快得她自己都抓不住,但覺應該上去看看。而她一向果決,膽子又大,當下步子轉上樓梯,直奔四樓。 年顏居然不阻不問,只是跟轉上樓。 四樓窄廊里無人,門卻虛掩,節南推門進屋,就見儒雅明堂。兩面書架一角棋桌,另一角豎立大格架,皆是文房四寶。書桌比一般的要寬大,鋪一長張畫紙,毛筆蘸飽了墨,不及下筆。 “桑節南!”年顏沉喊。 節南轉頭看不到人,才發現草簾那邊人影晃動,年顏不知何時竟到里間去了。她掀簾走入,看到地上趴伏一人,后腦勺對著自己,但一身五彩斑斕的絲袍告知了是誰。 她道,“良jiejie?!背四俏?,也沒別人了。 年顏道聲是,俯身將良jiejie扶起,放到榻上。 節南總算瞧清良jiejie的模樣,然而聞名遐邇的海煙第一美這時不如赫連驊,雙頰凹陷,眼袋淤青,瘦得尖嘴猴腮,只能從峻拔的鼻梁架子依稀看得出俊俏。 節南走過去,才碰到良jiejie的手腕就驚了驚,趕緊仔細把脈。她遠不如小柒精通醫術,只是略懂皮毛,但久病成醫,對中了赤朱的脈象十分熟悉,可以立刻確診。 “真是赤朱?!?/br> 年顏沒說話。 節南也不用年顏說話,腦袋里轉風車,想弄弄明白。 第318引 將死不死 赤朱不是隨手可得的毒,由神弓門創立最初的門主自制,解藥制法只有歷代門主知道。簡言之,中了赤朱的人,多是和神弓門有關的人。 良jiejie是海煙巷的頭兒,在海煙巷出生長大,要說他和神弓門有關,不是不可能,甚至可能是神弓門埋伏已久的暗探。然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樓下那位肯定會說出來。不是沉香嘴不牢靠,而是她喜歡炫耀她自認得意的成功或籠絡到了能干手下,比如流產的事。 節南還沒想多遠,榻上的人幽幽吁口氣,醒轉過來。 一雙柳葉目,靜若夜,深如海,眸里好似藏有無形漩渦,漸漸將對方的魂魄卷走。 節南望怔,不是貪瞧那雙眼里的夜海,而是悲傷那人眼底的悲傷。 “你們什么人?”音色醇厚,沒有一絲男姐兒的妖嬈艷麗。 節南這才回神,再看良jiejie的眼,除了眼形漂亮,已無睜開剎那的攝人心魄。不知為何,她覺得松口氣,想不到世上真有像沉香說得那種男女通殺的男子,是她在井底當青蛙太開心,今晚開眼了。 “我姓桑,行六,今晚在二樓吃酒,上三樓時聽到聲響,就來看看,結果見良jiejie暈倒在地。敢問良jiejie得了什么???” 良jiejie視線瞥過節南身旁的年顏,再看回節南,“原來是包了二樓的大客。多謝二位掛心,不過如君所見,我已無大礙,倒是不好耽誤二位看花船會,二位請自便吧?!?/br> 顯然領了情卻不愿多談,有禮貌得逐客。 節南不怕被逐,“良jiejie最近是否吃多少都體重削減,全身發熱,湯藥不能退燒,月圓時候更像被架在火堆上烤,燙到骨髓,痛不欲生之感?!?/br> 良jiejie立刻坐撐起來,“你知道我得了什么???” 節南看他的反應不像知道赤朱的樣子,謹慎起見,多問一聲,“你自己不知道么?” 良jiejie眼中微微閃芒,仿佛本來已經絕望,突然看到生機,“我要知道是什么病,何至于束手無策?大夫們診不出來,也就開不了方子。桑姑娘若知,求你相告,我定當重金酬謝?!?/br> 節南沉吟片刻,“告訴你也沒用。不瞞良jiejie,這不是病,是毒,解藥雖有兩種,一種緩解,一種根治,可是并不好拿?!?/br> 良jiejie愕然,“我怎會中毒呢?”低頭半晌,抬眼,雖還有迷惑,語氣卻輕松不少,“無妨,天底下沒有海煙良jiejie弄不到的東西,請桑姑娘盡管直說?!?/br> 節南腦中忽然打進一道明光,“我只知此毒名叫赤朱?!?/br> “赤朱……”良jiejie反復念幾遍,眉頭不展,“桑姑娘可還有別的線索?” “原是北燎朝廷控制暗探的毒藥,現在只有大今在用。根治的解藥不用我多說,緩解的那一種按月服用,中毒者看上去就與常人無異,十年八年沒有性命之憂。解藥制法絕密,只有制毒的人知道?!绷糺iejie的生機,可能是她的生機嗎? 一直以來,只能依靠小柒,因為知道赤朱或身中赤朱的都是門里人,節南并不能信任那些人,但良jiejie目前看來與她毫無利益沖突。而且,金利沉香有句話說對了,那些面具之下有多少南頌官員,掌握那些人的良jiejie就掌握了南頌朝堂的消息。以此類推,良jiejie認識的人非富即貴,遠不止南頌,所以才說得出天底下沒有他弄不到的東西,那么自信的話。 金利撻芳那邊基本是死路,但良jiejie這邊呢? 節南的眼也亮亮閃閃。 良jiejie緩緩點頭,“知道是什么毒什么來歷就好,不過,桑姑娘對這毒似十分熟悉——” 對王泮林都開不了口,對這位良jiejie卻坦然,節南拉起袖子,給人看手腕上的烏脈,“我原來也中過赤朱?!?/br> 良jiejie斂眸,隨即露出喜色,“你……” 他誤以為節南已經解了毒,卻聽丑容男子吃驚道聲“絕朱”。 良jiejie即覺那不會是解毒的意思,鎮定一下,再問,“何為絕朱?” 節南不看年顏,對良jiejie笑了笑,“要么根治,要么一年命,已經惡化的赤朱之毒?!?/br> 良jiejie定定看了節南一會兒,“你看上去一點不像將死之人?!?/br> “良jiejie別嚇我,我本來就不是將死之人,還有的活呢?!惫澞吓男目?,表情夸張。 良jiejie臉上一絲淡笑,“瞧見桑姑娘這樣,我似乎也不應該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