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跟打仗似的，都沒好好了解你。說說吧?！?/br>
    人這一輩子，會有很多交心的時刻，可在大排檔的酒桌上，跟上司交心，姜槐從來沒想象過。

    “我也不知道說點什么好……”

    “安妮塔說你寫過書?！表n李周邊吃涼菜邊問姜槐。

    姜槐回答：“隨便在網上寫點，養家糊口?！?/br>
    韓李周不信：“你養什么家，糊什么口啊?！?/br>
    “養我自己唄?！?/br>
    “你寫過幾本書??？”

    “完整的就寫過一本，其他都是雜志的專欄啊，網站的情感欄目什么的?！比卞X的時候，姜槐也不挑，睜眼說瞎話的星座分析也寫過，雜志的短篇故事也能信手拈來。

    韓李周又追問：“那本寫完的，講的是什么故事？”

    “一對雙胞胎姐妹，家里條件太差，父母就挑其中一個送人了?！?/br>
    韓李周夾菜夾了一半，愣住了：“怎么會有人這么狠心？怎么舍得把自己孩子送給別人??？”

    “都是我瞎編的?！苯钡共辉趺丛谝?，“不過現實中也有，多看看法制節目你就習慣了?！?/br>
    “你那本書叫什么名字啊，我買本看看去。拜讀一下你的大作?！?/br>
    “早就斷貨了，我自己手里都沒留一本?？蓜e說什么大作啊，我就是一沒什么本事的小寫手?！?/br>
    姜槐的那本書，在網上曾經火過一段時間，但作者沒有應讀者的呼聲繼續寫下去。

    第一次就把傷疤全揭開給別人看，后面就怕疼了。

    韓李周問她：“那你覺得，現在朝九晚五的，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樣么？”

    “現在……挺好的?！苯睂n李周笑了笑。

    “是啊，生活都是自己選擇的?！?/br>
    “不。不是的?！?/br>
    姜槐很堅定地說，韓李周突然抬起眼來盯著她。

    有人常常說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生活都是自己選擇的。姜槐只想說放屁，明明命運沒得選擇。

    “是啊，生活沒得選擇?！币恢蹦染频陌材菟钋坏?。

    姜槐看著夜空，看著微醺的氣氛，現在，真的挺好的。

    好時光總是戛然而止的。

    韓李周接了個電話后，臉色就變了。他跟安妮塔耳語了幾句，安妮塔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說：“想跟我搶？這個客戶我要定了！”

    ☆、第十一章 接踵而至（上）

    泰和的提案還算順利。安妮塔負責提案，姜槐只負責乖乖地坐著。

    第一次跟地產大佬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第一次參加電視劇里才能看到的會議，誰能想到，坐在安妮塔旁邊的這個小姑娘，一個多月前還是個宅女呢。講完方案，安妮塔特意強調，這個方案是她和姜槐共同完成的，這讓姜槐感到很意外，在公司的距離感，在外面卻消除得一干二凈。

    只是結束時泰和的高層問了姜槐幾個問題，姜槐都回答得結結巴巴的，在回去的車上，她有點懊惱。

    “別想啦，過去就過去了?！卑材菟f。

    姜槐趕緊捂住胸口，安妮塔已經不止一次準確地看穿她的想法，她真的懷疑安妮塔會讀心術。

    “回去以后，整理一下會議內容，今天就開始執行方案。你有什么不會的，就直接去問惜雨，我今天可能會有點忙?！?/br>
    “是那天晚上吃宵夜時候說的那事嗎？”

    “嗯?！卑材菟p點了頭，“閆喆跟廖總要我們的新項目?！?/br>
    “那怎么辦??？”姜槐知道閆喆不是什么善茬。

    “你不用cao心，我來辦。我相信你的文字功底，先把我們方案里提到的系列海報文案潤色一下，然后跟設計討論一下方向，今天下班我要看到初稿，明天要全部完成?！?/br>
    姜槐嘴上答應，可并不知道要怎么做。找哪個設計討論？要討論出什么方向？她一點也不懂設計，怎么討論??？

    ***

    回到公司，姜槐先裝模作樣地打開PPT，她看了一眼三三，三三依舊戴著大耳機畫著什么，韓李周和舒坦也都在忙。

    她就那么如坐針氈地度過了一個多小時，終于鼓起勇氣去找韓李周。

    她走到韓李周背后，戳了戳他：“安妮塔說要出一組海報，讓我跟你討論一下方向?！?/br>
    “哪個客戶？”

    她心里翻了個白眼，韓李周這不是明知故問嘛。但嘴上還是乖乖回答：“泰和?！?/br>
    “什么海報？”韓李周整天嬉皮笑臉的，突然嚴肅起來，姜槐還有點怕。

    “他們新產品系要宣傳?！?/br>
    “什么產品系？海報文字呢？這個時間段的推廣策略是什么？你得告訴我呀?！?/br>
    姜槐被問懵了。

    韓李周是不是被安妮塔附身了？

    他給姜槐拉了把椅子：“你看哈。你跟著安妮塔做了這么多天方案，起碼對你的客戶得有所了解吧，你得跟我說你的需求，我才能給你方向啊?！?/br>
    姜槐沒聽進去多少，她只覺得，韓李周離她太近了。

    “看我干嘛？我臉上有東西？”

    “沒，沒?！苯壁s緊撇清自己，臉卻紅得可疑。

    韓李周沒察覺她內心的波動，耐心地跟她講工作方法。

    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她在微信上問萱萱：“韓李周是不是對誰都挺好的？”

    “是啊，他人特別好?！?/br>
    她就知道是自作多情。

    都說缺失親情的人容易缺乏安全感，可姜槐并不覺得，她從未想過要抓住誰。

    或者說，即使她抓住了，對方也有可能會掙脫。

    因為她被掙脫遺落過。

    ***

    安妮塔猶豫了很久，才敲開廖總辦公室的門。

    廖總正打著電話，示意安妮塔坐下來。安妮塔憋了口氣，又不能說出來，坐在會客沙發上，只坐了三分之一，沙發冰冷堅硬。

    “廖總，我來是要跟你說……”

    廖總打斷了她：“我知道你想說什么?！?/br>
    他們都心知肚明，安妮塔只有為工作才會去找他，他只有借著工作的名義才能叫她來。

    輕騎單車是當下最火的共享單車，因為看中韓李周曾經做過的一系列海報，就挑中了友好溝通來合作。但友好溝通內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盯著這個客戶。

    廖川右手環著左手手腕，轉了轉手表帶。

    “你也是知道的，互聯網客戶是網絡組的呀，不然我們分這些組就沒有意義了。而且，我倒是想給你。這個客戶給了你，以后事業二部和四部也想做互聯網客戶，我怎么說？有了你這個先例，我不好跟他們交代啊?！?/br>
    安妮塔哼笑了一聲，接著廖總的話：“網絡組、地產組、汽車組，這都是習慣性的說法，我們名義上還是叫事業部的吧?！?/br>
    這姑娘，骨頭硬，難啃。

    一直都是安妮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