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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一如既往地幽深和晦暗,讓人無法從他的眼里捕捉到任何可以利用的情緒。 “你是誰?”胡松柏恐懼地向后挪了兩步,他裝槍的那只口袋已經空空蕩蕩:“你想干什么?” “我想……”紀融唇角微勾:“殺你?!?/br> 低沉的聲音聽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危險感,胡松柏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他的記憶在拉開門的那一瞬劇痛后戛然而止…… 莫非……這個人是蔡雪緣那邊的? 胡松柏的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而紀融卻像是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在看見他的狼狽相后突然輕笑了一聲。 “我不殺你,我只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彼溃骸巴罂??!?/br> 熟悉的大樓,熟悉的街道。 胡松柏在十八個小時前剛剛從這里走出來,夾著個厚實而沉重的文件袋,里面裝著葬送了他女兒小小生命的文件。 “殺了胡緣的,是洪德廉手下的人。賣給你槍的你的好師弟,也是他的人?!奔o融微微俯下身,在胡松柏耳邊道:“如果巧的話,現在那位可能正想見你?!?/br> 紀融轉身走開的時候,胡松柏正呆呆地望著晦暗不明的夜空,誰也不知道他的內心此刻在想些什么。 …… 縣城疾控中心的宣傳班子坐著一輛大卡車下了孔家村,和他們一同到來的,還有很多只大喇叭和各色圖文并茂的小冊子。 村口的小廣場一早就安置好了兩排桌椅,然而正值農忙時候,村里并沒有多少人有興趣放下地里的活來聽這么一場似乎是“離自己的的生活很遙遠”的宣傳會。 宋珍卻一早來到了村口,翹首以盼。 自打她前幾天夜里頭做了那個夢,宋珍的精神便一直不大好。覺睡不著,干活沒力氣,早年的腰疼毛病也犯了起來,折磨得她才幾天的功夫,看上去憔悴得就跟老了十歲似的。 那個病…… 每當夢里面孔岳琪那張畸形可怖的臉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宋珍都會不由得想起從前自己把她送到那男人手里,美滋滋地拿了錢,狠著心在她的尖厲叫喊聲中走遠的場景。 她被折磨成什么樣,宋珍不是看不到,只不過宋珍一直告訴自己,她一個寡婦帶著兒子生活本來就不容易,沒把孔岳琪給扔了已經算是仁至義盡……那么,讓她給自己賺點錢,不過分吧…… 人的信念總是會在一次次地自我說服中變得越來越堅定,同時,罪惡感也會變得越來越淡。那些拿來的錢被她用來買衣服,做頭發,給自己和兒子添些魚rou…… 真是件無本生利的大好生意,宋珍如是想著,并且越發地樂此不疲了。 直到…… 直到她聽說了這個“艾滋病”,這個從來名不見經傳的詞語一下子攫取了她的心。宋珍目睹著一個不久前還有力氣撒潑打架的婦人成了死人,目睹著一個和和睦睦的家成了現在這名存實亡的樣子……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就在于一知半解卻又畏懼非?!握渑滤?,怕的要命。 臺上的大喇叭在一片雜音中大剌剌地喊著“傳播艾滋病的主要途徑:性傳播、血液傳播、母嬰傳播……” 這文縐縐的詞語宋珍不大明白,但她大概地就開始琢磨那“血液”兩個字……她打孔岳琪的時候出血沒?肯定的每次不把她打到血糊糊了,她心里還不舒坦…… 宋珍越是回憶,就越是絕望,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告訴自己完了完了……一定是得病了。 臺上講得唾沫橫飛的幾個小年輕沒有留意到這個突然灰白了臉色的大媽,那些坐在臺下,擺著僵硬笑臉的村里干部也沒有留意到。 宋珍踉踉蹌蹌地扶著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她的兩眼仿佛迷了一層霧似的,怎么長大也看不清前面的路。 怪不得她最近身體越來越糟糕了……一定,一定是那病來了……是孔岳琪也來了,她……她來找自己追命了…… …… 宋珍尸體隔天被打漁的在二里河里頭撈到了,據說尸體鼓脹得不成人樣,最最詭異的是那雙眼睛,竟然死了還直愣愣地睜著。 鄉下人覺得“死不瞑目”是件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一個膽大的漁夫用竹篙子想把她的眼睛弄合上,誰知道用力用偏了,“嘩嘰”一聲,竹篙子直接從她脹泡了的青白皮膚刺過——那雙眼睛直接被扎得陷了下去。 據說,這輩子尸體上哪兒不全,下輩子就會遭了哪兒的殘廢。 據說,天道輪回,善惡有報。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作話有點長: 宋珍死于無知,但其實也是死于自己的罪過。 因果論或許并不能最好地解釋人生,但至少能給平凡人一點點活下去的希望。 愿孔姑娘下輩子做個勇敢的姑娘,有人疼,有人愛,寒時有棉衣,饑時有熱飯。 ps: 這章有點短小_(:_」∠)_ 晚上還有一更長的……等我! 再ps: 這兩章由于劇情需要,女主露臉有點少。 從下下章開始進入反擊階段。 這個世界的故事一共20章。 ——來自最終還是沒審上榜的話嘮蠢作者 ☆、陰差陽錯的“兄弟”(15) 已經是凌晨兩點,洪德廉的辦公室還亮著燈。 胡松柏深吸一口氣,推開半掩的門。 洪德廉端坐在辦公桌前,神情嚴肅地看著桌上攤開的文件。他的右手攥著一枝黑筆,不時在文件上改改劃劃。 胡松柏看著眼前這個自己認識還不到一整天的人,腦海里回響著紀融跟他說的那段話,一時又摻雜進那個把他放出來的陌生男人的話,一時又浮現出他師弟遞給他那把□□時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 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坐吧?!遍T口的動靜讓洪德廉抬起頭來??匆娡蝗坏絹淼暮砂?,他的臉上一絲詫異的神色也沒有。 “我……”胡松柏很想問他,是不是他讓人殺了胡緣,可是就在這句話快要出口的那一剎那,他顫抖著閉上了嘴。 這個問題又蠢又沒有意義,就算得到肯定的答復又怎么樣呢……他的女兒再也不可能爬起來,洗干凈身上的血污,甜甜地笑著喊他一聲爸爸了。 “你已經?”洪德廉把手掌比成刀狀在脖子跟前一劃,笑道:“還順利吧?!?/br> “什……”胡松柏突然間醒悟過來,洪德廉是以為他已經把蔡雪緣殺了? 他的目光微不可察地冷了一瞬,既然洪德廉敢這么篤定地問,那他一個“慫恿者”的身份多半是跑不掉了……他在內心已經開始傾向于相信紀融的話了。 這個道貌岸然的老混蛋……如果真的是他派人殺了胡緣,那么自己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了。 好在,現在敵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