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59
道彩虹。 她錦衣華服,在一眾仆婢簇擁的排場下,走得比以往更為沉著穩健了。 國師仍在朝中議事未歸,顧歡來到府上看望阿姐。如今他已是太學博士的得意門生,被留下來在學館內兼任一些文書雜務,顧歡不求功名聞達,每天弈棋讀書,倒也過得閑適安逸。 顧歡對京城局勢的變化毫不關心,現在除了下棋,他的愛好便是看花,興致勃勃地同顧柔講述他的養花心得,什么月季扦插啦,芍藥澆水啦,滔滔不絕。顧歡極力推薦顧柔種牡丹,這時候恰逢有訪客,卻是向玉瑛和鄒雨嫣登門拜訪。 鄒雨嫣較之過去當真溫婉了許多,見到顧歡,便笑道:“你是不是又同你阿姐扯些無聊話了?” “你來得正好,”顧歡立起來,“我在同阿姐講如何種牡丹,你去年糟蹋我不少好秧苗,今年我教你怎么弄,你過來一起聽?!?/br> 鄒雨嫣仍然在白鳥營任職,她多了個愛好種花,每當執行完任務回來,便會在營帳后面自己圈的一小方土地上拾掇拾掇花苗;可惜她是個外行,時不時向顧歡請教一手。 “我剛好弄到一些花籽,你幫我瞧瞧是不是好品種,那賣給我的老頭雞賊得很,我怕被騙了,若不是好東西我要回去找他說道呢?!编u雨嫣說著打開手絹,露出一小撮花籽。 顧歡對鄒雨嫣的無知表示無語:“看籽怎么看得出?這要看株形和葉片……”被鄒雨嫣拉悄悄了一下衣袖。 顧歡回頭看去,才發現今日的向玉瑛臉色不大好,她板著臉,就差把心情欠佳四個大字寫臉上了。 “哦哦哦,我幫你去看……看花籽,”顧歡識趣了,“阿姐,那我和鄒大妹去前院,你們聊啊?!薄笆裁创竺?,我比你大著呢?!薄靶辛藙e啰嗦?!?/br> 顧柔笑著看他們兩個走出拱門,顧歡和鄒雨嫣什么時候變得關系好,這讓她有點驚訝。 至于玉瑛,她是個相當獨立和內向之人,想必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吧。 顧柔拉玉瑛去書房小坐。 銀珠奉茶來,顧柔接過,親手遞給向玉瑛:“玉瑛,我先前聽說你參戰抗擊羌胡了,還替你捏一把汗,如今你都立功升官了,又實現夙愿,可以說對得起天地祖宗,怎么還不高興呢?!?/br> 向玉瑛在平羌一戰中立下功勞,斬殺胡騎至多,如今已論功行賞調離白鳥營,在北軍屯騎營升任了軍侯,也是大晉唯一的女軍侯。過去這個位置由薛芙占據著,可薛芙是靠父兄蔭蔽,而向玉瑛則一切依靠自己實力得來。 可是官越做越大的向玉瑛看起來卻越來越沮喪。 “小柔,”向玉瑛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顧柔,目光透出深深的孤寂和痛苦,“趙勇定親了?!?/br> 向玉瑛報了仇,當了北軍的屯騎營軍侯,和趙勇成了平級。趙勇對向玉瑛存著一份好感,這會卻反倒不敢來追求她了,此事壓住提也不敢提。前些日恰逢趙勇家里有人來說親,對方是位家世清白富裕的姑子,德行兼備,性格嫻淑,趙勇的高堂很是滿意。 其實這家人過年前后也派媒人來過兩次,旁敲側擊地打聽過一點趙勇的消息,趙勇一直跟父母回絕,然而這一次,他應承下來了。于是兩家訂了親,成親就在下月。 顧柔想,玉瑛心里對趙勇一定也有情罷。只是先前她一心想出征邊關為父母報仇,所以講兒女私情擱置了。 剛想勸慰她兩句,又聽她道:“這件事,我尚且想得通,我知道趙勇心里憋著一股氣,我剛強,他也剛強,我們誰都不讓過誰,活該這么個結果??墒前⒅亮_的事情,我當真想不通,他為什么要走?” 顧柔又是一怔,怎么又扯上阿至羅了? 向玉瑛滿是苦惱:“你知道么,阿至羅要解甲歸田,和他的漢人阿妹一起歸隱。孟司馬勸了他幾個時辰,沒用,誰說都沒用?!?/br> 她過去痛恨所有的胡人,可是如今,心中卻很崇敬這位鐵面無私的前上峰,阿至羅的離開對于她,又是另一重的打擊。 第196章 文學36 顧柔一想, 便道:“阿至羅雖然是漢人養大,骨子里是漢人;可是他畢竟也是胡人種, 看見我們軍隊那樣屠殺胡騎,他心里必定不好受。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了解他,看他的長相,漢人將他當胡人看待, 胡人將他當漢人看待,他沒有歸屬依托, 生活得一定很痛苦?!?/br> 向玉瑛抬起頭來, 誠懇地望著顧柔,神情似有所悟。 顧柔道:“所以,解甲歸田對于他而言是種放下,亦是解脫;何況他和他的漢人阿妹相親相愛, 可以拋開世俗偏見長相廝守,不失為一件幸事?!?/br> 她提到“長相廝守”四個字, 使得向玉瑛的眼光又黯淡瞬許。 “你說得對,”向玉瑛道,“這次北征,我們縱馬追擊到塞北荒漠中去, 遇到了羌族人的后代……當時我想,他們殺我們的父母孩子, 難道我們也要同他們一樣?可是留著他們的血脈,殺戮他們的先祖,只會讓仇隙越結越深刻……小柔, 我看到那些孩子終有一日,當大晉朝不再那么強大的時候,這些孩子會長大,帶著仇恨回來?!?/br> 顧柔點頭,撥弄了一下碗里的茶。 “玉瑛,你過去在家中讀過經史吧?讀了這么多史,難道還不曉得天下大勢分分合合,歷史必然么?人的生命是一滴水,歷史卻是一條長河,一滴水無法改變河流的流向,咱們唯有獨善其身,保持自身的干凈和清醒,隨方逐圓吧?!?/br> 向玉瑛醍醐灌頂,長吁一口氣,像是在努力消化掉顧柔這段話。 半響,她也舉盞輕輕啜了一口茶?!靶∪?,你現在看得真通透?!?/br> 這會兒,茶有點兒涼了。 向玉瑛嘆息:“我報仇了,但是,什么也都沒有了,我開始糊涂起來,也開始明白起來?!?/br> “一定還會有的。不過是一同走了一段路罷了,勇哥以后,你定會再遇見別的人?!?/br> “小柔你說得對,我要繼續走我的路,”向玉瑛低頭長吟,終于在長日的沉悶壓抑以來第一次展顏,“我要做將軍,做大將軍?!闭f罷為自己剛剛找到的這個念想莞爾。 “大晉朝第一個女將軍?”顧柔重復著她的話,點頭,“那必是名垂青史的事跡了,但愿我有兒孫能替我見證這段青史?!眱扇讼嘁暥?。 …… 倒春寒過去,洛陽城內桃花盛放,行人都換了倜儻春衫。一大早,街頭貼告示的墻根就擠滿了服飾鮮艷的圍觀人群。 “臭娘們你踩我腳了!”“賣魚的給我閉嘴,大字不識一個靠邊站?!薄案媸旧险f的什么呀,是不是又要減免稅賦了?” 一識字的老學究從人群眾走出來,看了一眼那告示,轉身對眾人道:“這是圣旨頒布下來,要封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