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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情都在為你?!?/br> 沈硯真手里忍不住又停下了,抬起頭來:“你倒底想說什么?” “你說呢?!崩渖竭€是那孤冷又凜冽的臉,滿不在乎地吹著自己的傷口,這動作是他不知什么時候跟顧柔學來的,感覺是要好上那么些,“你要說顧之問愛妻如命,我不懷疑;但你要說他對你沒有絲毫感情,我卻不信。只不過……”在此欲言又止。 他頓了頓,又道:“看清一個人不是看他怎么說,是看他怎么做,他對你很關心。而對我來說,我只要關心著她就夠了,我不需要她知曉,這是我關心她的方式,不須旁人置喙?!?/br> 沈硯真徹底呆住了。 因為愛一個人,所以無私地去做任何事,未必需要讓對方知曉。 難道……這就是師父教會她的最后一件事么? 大顆的眼淚,悄無聲息地從眼中滾落,她怔怔地落淚,心中充滿了懊悔。顧之問活了一世,他有他自己偏激的原則,他永遠愛著他的妻子,可以為了妻子害人無數,然而當他在時光的潛移默化中,對另一個人產生感情之后,他選擇默默收起,去守護初衷。對于徒弟那份隱秘而又離經叛道的感情,他選擇了抵抗和拒絕。 但是這一切,都阻止不了他對她的好。 看著沈硯真哭出聲音,冷山搖了搖頭,走開:“就這樣,也想來說教我?!?/br> 換作尋常時候,她定會對這般奚落予以還擊,然而此刻她只想痛哭,這份傷心不亞于師父死的當時。她哭著哭著,忽而醒悟過來——她不能在這里耽誤時辰了,她得趕緊回去,嘗試救活顧柔,保住師父留下的唯一骨血。師父給了她最寶貴的東西,她要用一輩子去還。 第157章 28 冷山和沈硯真先后走了,剩下一些人還在陸陸續續收拾衣物,準備回程。目前轉攻建伶的戰斗還在持續,眾人必須盡快整備前往支援。 孟章拿了傷藥去給祝小魚。他一眼就瞅見祝小魚嘴里汩汩流著鮮血,不由得吃了一驚:“祝小魚,你受內傷了???” 祝小魚正在重新穿上魚鱗甲,入水之前為了輕便,她把這些礙事的甲胄都脫下來了,這會兒布戎服濕漉漉地裹在身上,再扣上一件甲,那滋味絕不好受;但是,看見孟章,她的眼底便露出一絲笑意,沖他搖了搖頭。 孟章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當真內傷了,忙拉過她一條胳膊,彎腰來瞧。祝小魚拗不過,只要開口道:“俺沒內傷,就是……”她一張嘴,滿口血糊,原來是門牙缺了一顆。 看見孟章驚訝的表情,祝小魚不好意思地捂上嘴,朝后退了一小步。 方才在救援顧柔的時,祝小魚潛到水底后,卻發現秋水練死死纏住顧柔的腰,另一頭綁在淤泥中的大石上。她試了幾道用手解不開,偏生隨身帶的匕首又在下水之前和盔甲一起解身了,別無他法,只能用嘴撕咬秋水練。然而那秋水練原是顧柔的兵器,非一般的織物材料,韌性極強,祝小魚咬得牙齒酸麻才撕開一條小口;她顧柔陷于溺水狀態,又奮力撕咬,情急之中將這顆大門牙也給扯脫了。 在水底情勢緊張,她倒不覺得疼,這會兒上了岸,才覺得牙根疼了起來;祝小魚了捂住了嘴。這是在孟章面前,她更難為情了——缺了一顆牙,這得要有多丑呀。 孟章卻瞅瞅手里的金瘡藥,犯了難:這藥可不能撒嘴巴里吃下去。他忙叫了個伙頭兵上來,跟他掰了一小塊鹽巴,裝進水囊搖晃兩下,遞給祝小魚:“拿著,漱漱口?!?/br> 祝小魚瞅著孟章的手發愣,寶貝似的接過來,把口漱干凈,吐了幾大口血水,感覺稍微好些,把水囊還給他。 孟章拍了拍她的頭:“好,咱們走吧,還有仗要打呢?!彼f著往前走,卻發現祝小魚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瞧,只見她還呆呆地立在原來的地方,從貼身的衣服里摸出掛在脖子上的一枚銅錢。 祝小魚朝著滇池上空的藍天白云,口中念念有詞: “俺要收回嫁給孟大哥的那個愿,俺要重新許……” 孟章一愣,頭頂杠出三道黑線,他又做錯了什么,連祝小魚也要開始嫌棄他了? “俺要重新許愿,許愿伍長能夠活過來,她明天就能醒過來,跟俺說話,不,今天晚上……” 孟章愣了愣,心嘆,真是傻孩子。他摸了摸小魚的頭,聲音和緩了許多:“一定可以,她也許一會兒便醒了,便能同你說話?!?/br> 祝小魚一聽,眼淚嘩啦,差點要靠在他肩膀上。 孟章雖然平日討厭祝小魚,但是這會兒也不那么計較了,可是祝小魚靠到一半,卻觸電般彈起來,拔腿朝前跑去。弄得后頭準備了大堆安慰之辭的孟章一頭霧水。 ——不行,因為她已經收回愿望了,要遵守,才會有效……她跑了,跑去看她的伍長。 …… 由卓雄步兵營充當先頭部隊,對建伶城發起的攻城戰役進行得十分順利。 朝廷軍突然來攻的消息傳至城中,而連秋上和國尉刀羅雙均不在城內,導致軍隊大亂。云南國相楊素緊急調集兵馬,卻因為軍隊內部派系林立,刀羅雙所掌控的部將對于他的調度命令十分不服,甚至一度認為他假傳消息發動兵變,內部產生了沖突。如此一來,便延誤了最初的抵御戰機。很快南門被攻破,朝廷騎兵隊伍沖入甕城,同城中的云南守軍發生巷戰廝殺。 楊素又急忙抽調步兵抵御,然而城門被打開缺口,一切都是徒勞,很快正門、東南門、北門相繼傳來被攻破的消息,噩耗紛然而至;最后,隨著西北角糧草大營被占的消息傳來,楊素不由得認命,一切大勢已去。 “悲哀,悲哀呀!”楊素立于城中官邸之上,見那大街小巷中已涌入密密麻麻身穿朝廷軍服的士兵,不由得仰天悲嘆。夕陽的余暉涼薄地照在這座古城,這里有過繁榮古滇國的輝煌繁榮,盤江水里流淌著他們先祖的智慧和熱血,如今一切心血,付諸東流。 “國相楊素在上頭,抓活的!”下面有士兵大喊,紛紛開始沖擊官邸大門。梧桐木為大梁的雙層樓閣受到撞擊,悶聲轟響。 心腹跪在楊素面前,懇求道:“大人,從暗道走吧!咱們從西面出城,坐船離開建伶,去永昌郡投奔外老夫人家!那邊還有咱們一萬寨兵,外夫人她們同西羌素來相友善,再派人過去使些銀錢,咱們不愁沒本錢東山再起!” 楊素連連搖頭——兵敗至斯,他還有何顏面去見妻子的母族?何況姻親不同血親,即使低聲下去求,人家也未必肯引火燒身,若是肯來救,見到朝廷軍圍城建伶,永昌郡就該出兵了;可是這些該死的部族和土寨軍隊們各自愛惜羽毛,都不肯出手相幫,他現在這番狼狽相前去,無非是多受一番奚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