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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胡言罷?!?/br> 她說罷,乖乖地把臉依偎到他頸窩里,伸手摟著他的脖子睡去。良久良久,黑夜里,國師方才睜開眼睛。 她方才所言,每一個字都敲打進了他的心里。尤其是她說自己是螻蟻,令他心疼、憐惜,又轉而驚訝和思考—— 一個人,位置再高,都不應權利輕視別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萬物、百姓、乃至圣人本身,都如同草芥,一視同仁。 這道理他曉得,只是站在頂峰的他輕忽了。 本座又有甚么特殊可言呢?我也不過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個罷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師父紫衡真人,那是何等的謙沖恬退,彬彬持重,與師父他老人家相比,也許他在俗世所成之功名已經超越了師父,然而在開悟的道路上,他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長進了。 紫衡真人有過兩句話:“看淡世俗和回歸世俗?!?/br> 國師一直把世俗看得極淡,只是這后面半句,他沒理會——既然看淡,何必回歸。如今師父過世了,他是徹徹底底地把這兩句話重新翻出來想了一遍又一遍。 一直想到天亮。 第二天天一亮,前太守楊琦和白鳥營軍司馬冷山照例來國師行轅報備當日軍情——楊琦雖然不做太守了,但是國師給了他一個隨軍調度后勤糧草以將功補過的機會,如此一來,他便不至于因為玩忽職守之罪,到最后回到朝廷被論斬。楊琦曉得機會不易,做起后勤格外用心,所幸他雖無治軍才能,但是這柴米油鹽的仔細活兒,卻是極為拿手,故而放在這個缺口,也算物盡其用。 楊琦把武陵、零陵兩個郡的物資情況說完;冷山又報備白鳥營狀況,翌日便要動身啟程,他決定了,帶向玉瑛,以及剛剛從越騎營借過來的一個老兵,耿義。其他還有幾個零散從附近外地找來的當地斥候,善于翻山越野,鳧水潛渡,他也準備帶上。 國師卻對這支臨時組建的隊伍表示質疑——毫無熟悉程度,沒有配合,如何能擔此重任? 楊琦聽了連聲道:“是啊是啊,沒有配合,突然上陣使用,風險極大?!?/br> 冷山何嘗不知,但他沒得選擇,只道:“今晚會將人聚集在一起部署明日的行動?!?/br> 國師秀眉微蹙,楊琦一見到,連聲又道:“太倉促,太草率?!?/br> 冷山眉毛一沉,這個楊琦!還沒出兵就說喪氣話,這要是他手下的人,真想給他一刮子削過去,滅了那張烏鴉嘴。 國師道:“就沒有別的人選了么?” 冷山搖頭。楊琦想著要討國師的好,靈機一動建議:“過去冷司馬手下有個女卒,飛檐走壁身輕體快,輕功尤佳,要是能調回來使用就好了?!?/br> 楊琦嘴快,冷山沒來及阻止,國師的臉果然黑了。 冷山這回懶得救楊琦了,雙手一拱道:“既然計議定當,那么末將先告退,回去部署此事?!?/br> 國師道:“且慢,你們打算今夜何時部署計劃?!?/br> 冷山一怔,答道:“中夜部署?!?/br> “何時出發?!?/br> 冷山又是一怔:“回大宗師,雞鳴出發?!?/br> 以他對國師的了解,對方記性極好,他不會對聽到過的事情,再重復第二遍。這是要作甚? 冷山忽有所察,微微抬起頭,朝國師身后的垂簾望去——那里隔著里間,朦朦朧朧看不清人影。 這話問得奇怪,倒像是故意逼著他復述一遍似的。 冷山告退了。 …… 顧柔在垂簾之后急得團團轉,她知道現在的白鳥營尤其需要她!原本,她是可以裝作不聞不問,可是如今親耳聽見白鳥營的弟兄要因為陣容不當,冒著風險去出任務,她的心就七上八下無法平靜。正在焦急之時,忽然聽見簾子響動,她急忙坐回桌邊,裝作若無其事喝茶的平靜。 國師從外間回來,倒是沒有對她懷疑,只是溫和地看了她一眼:“你起身了?!?/br> “啊,剛起?!?/br> 他道?!疤鞗?,多睡一會好了?!薄安挥?,睡多了也頭昏?!彼米咚掷锏牟鑹?,修長剔透的手指輕輕按于壺身:“莫飲冷水?!彼麊緦氈檫M來去換了壺熱水,問她:“初二月信才過罷?” 顧柔微怔,臉熱道:“嗯?!彼麑λ脑滦胚@件事掌握得很牢,計算精確到天,一開始她總覺得這是他不肯落下福利的緣故,守著她閑暇日求歡;時間久了才曉得,他是對她的飲食照顧關心。 “嗯?!彼玫酱_定的答復以后,從瓷罐中捻了一撮武陵郡帶回來的干菊花,投入杯中,用熱水沖開了菊花茶。 顧柔剛捧起杯子,便聽他道:“小心燙嘴,慢慢喝?!彼缓靡馑剂?,他今天怎么這么空閑守著她?便問:“大宗師,你今天不去官邸么?” “嗯?!彼崆皩⒃摪才诺氖虑槎家呀浉髯园才湃巳绦辛?,其他都有石錫處理得很好,何況今日對他而言很重要,他想陪小姑娘度過。 顧柔很奇怪,放下了杯子:“戰事這般吃緊,您還有這等閑工夫啊?!彼X得,他應該多多專心一些,打仗可關系著千萬人的命。 “嗯,本座想多陪你一會。過去的日子,是我疏忽了?!?/br> 顧柔聽得心頭一暖,但是片刻轉念之間,心情卻是一沉。 ——這該不會是因為他看破了方才她偷聽外間的談話,猜測她會偷偷跑回白鳥營幫忙,所以才特地親自盯梢她的罷? 這一瞬間,顧柔的心情涼了,茶也不清香了,整個覺著沒意思。她將茶杯往桌上一擱。 他問:“怎么不喝?!?/br> 她頭一回覺得他好多話,好啰嗦,總是要這么管著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她想要喘一口大氣都難,胸悶得緊。她立起來,甩了甩手臂活動筋骨:“不想喝了?!?/br> 他便由著她,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卷書,剛好是昨天陪她讀過的書,這會打開來:“今天還讀書么?!?/br> 顧柔立刻坐下來:“讀?!卑贌o聊賴,又被監管,不讀書還能干嘛,總不能時時刻刻床上干活。 她拖著小圓凳擠到他身邊,他順勢把她摟在懷里,顧柔趴著桌子邊沿看他一邊翻書一邊講故事。 今日翻到的剛好是,講到晉國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春秋混戰時期,當時秦國出兵伐晉國,交雙方兵于當今的馮翊郡。晉國主將魏顆和秦國猛將杜回相互廝殺糾纏,在生死關頭,突然出現了一位老人,用草繩套住了杜回,幫助魏顆制服了杜回。于是,魏顆的晉軍大敗秦國,凱旋而歸。 魏顆很奇怪,問這位老人的來歷。 原來,魏顆的父親曾是晉國大夫魏武子,他生前有位愛妾沒有子嗣,于是魏武子吩咐兒子魏顆道:“我死后,你為她選擇良配改嫁?!焙髞砦何渥硬≈?,卻又改口對魏顆道